走出去一刻钟左右,周围人声渐稀,突然在一狭窄的巷道里,轿子又停了下来。

兰香不耐烦,“怎么又停住了?”

“小姐,前头有一辆马车过来,”轿夫道:“又堵了。”

茵茵忍不住掀开车帘一角,只见对面停着街角一辆由两匹骏马驱驰的华盖马车,车上挂白泽和一银色镂空雕花香囊,那深沉透彻的龙脑香从香囊中飘散出来,茵茵这儿也闻见了。

兰香生怕茵茵抛头露面,这就来放帘子,要把茵茵拉回去,茵茵却推开她的手,因着那马车和马倌她都看着面熟,好像……好像是赵伯真,对了,是赵伯真无疑。

上回遇见他便是因大道上拥堵,这回又是,过不去了还是怎的。方才便听喜宴上有人说他续弦了,难道他本人和妻子正坐在那马车上?

不知怎么,茵茵竟觉难为情,她自个儿放下帘子,命轿夫道:“咱们退回去罢!”

她这里才放下帘子,对面赵伯真正巧挑起车帘,隐约看见对面是茵茵,又不敢确定,只听马倌道:“爷,对面有顶轿子,恐怕过不去。”

那是个红顶轿子,一看便是女孩儿家坐的,赵伯真一贯让着女人,但他突然起了坏心,故意道:“叫他们退!”

轿子里的盛芸听如此说,呆了一呆,马倌也愣了下,旋即才向对面摆手,道:“我们这马车不好退,你们让一让。”

对面轿夫得了茵茵的令,又见那马车奢华,料想车上坐的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不敢得罪,轿夫们便乖乖转了个身,预备退出这巷子,谁知赵伯真见轿子退得如此干脆,又不乐意了,他道:“对面可是忠义伯府上?”

轿内,茵茵和兰香皆是一惊。

又听他道:“上回送小姐回府,小姐还说我的恩情没齿难忘,今日见了我,却连面也不露?”

茵茵伸手要去拉轿帘,兰香却抓着她的手,冲她摇头不迭。

无法,茵茵清了清嗓子道:“今日不便下轿相见,叔叔容谅。”

一声叔叔,叫得赵伯真心里熨帖,他于是放下车帘,自去归坐。一旁的盛芸见他嘴角含笑,不解,“对面那姑娘你认得?”

“岂止我认得,你也认得,”赵伯真道。

“我认得?难道……是忠义伯府的六小姐?”盛芸蹙眉。

赵伯真笑道:“正是你想尽办法,四次登门也不得见的陆家六姑娘。”

“竟是她!”盛芸神思飘向马车外,他回想了一回想初见茵茵的惊艳,真真九天仙女下凡尘;再回味了一回味方才她的声调,真婉转如鸟儿啾啾,簌簌如泉水咚咚。

终于他忍不住掀开车围子往外望,正巧茵茵也偷偷掀了车围子往这里望来。两人对视,茵茵目光微顿,刷的放下车围,另一边,盛芸又看呆了,待马车走出去老远他才收回视线,最后却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赵伯真打趣道:“怎么,你还想再登一回陆府大门?”

盛芸摇头,“我先前为了见她,结交了她那堂兄,真是个不学无术之徒,后几次三番登门人家不见,我也明白了,她对我无意,不仅如此,陆家对我们都忌惮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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