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那个写书人,而程学鹏就是我的爷爷。我对爷爷的感觉是爱恨交织,爱的是他少年时到城市打拼,为家人为兄弟,自己甚至到死的那一天都没敢大块地吃一口肉。我爱他是因为他疼我,现在我还时不时地想起小时候爷爷用小车推着我的情景,还有小学的时候从河边挖土给我做了一个花坛,前不久我还看了看建国道的老房子,当年种的葡萄树依然还可以开花结果。我恨他是因为他真的没有把我爸爸当作一家人看,尽管爸爸一直照顾到他去世,可是在他眼里爸爸仅仅是个佣人而已。

我在有打算写这本书之前跟大姑齐玲玲大概打了3个小时的电话,她知道的也不多并建议我去问家里的最长者舅奶奶曹兰芝,还是那句话,舅奶奶刚刚过完九十岁生日我可不想让那些烦人的回忆搅扰到这位老人家。打算写这本书的时候是我最艰难的时候,我只能认真地写,不断地写,那个时候我的头也钻进了牛角尖里出不来。如今已经五个半月过去了,为了写故事我把爷爷箱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翻看了一遍,一张小卡片、一张小票据中都会找出一段故事来,爷爷的箱子里装下的是他的一生。

现在故事写完了这箱子也该合上了……

爷爷到城里到底是不是偷跑出来的?爷爷现在遗物里的算盘到底是不是当初从九伯的金铺里拿来的?爷爷是否在海边和奶奶打过排球?那张家谱是不是被程学贺拿走了?卢生送来的暖壶到底被爷爷扔没扔?那个酒壶到底是不是奶奶给摔坏的?那个年头到底能不能吃上土豆炖牛肉?在深圳时爷爷是否在公园里遇上了那个健谈的老人?

故事最终也就是故事,没有必要去追求真实,最多也就是个大体真实吧?我没经历过前面那些年代。我经历的就是现在,现在我遇见的生活就是书里面说的生活。孩子也生了,房子也买了,我的父亲也的的确确暴躁而且有很明显的“退休综合征”和“老年叛逆期”。写完这些故事解决不了别人的问题,却能把我自己的内心给处理顺了。我父亲常说的一句话“改变自己是神,改变别人是神经病”,他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是,“你别管我,你想改变我你就是神经病”,他把重心放在了后一句,而我现在把重心放在了前一句,“改变自己”。写这本书梳理这段人生恰恰就是为了改变,老实说五个月前我不知道这书写到结尾时我会有什么改变,即使现在我也不能完全地肯定我到底哪里变了。

但是我现在可以给你一点提示:

爷爷真的对我的爸爸不好么?谁也回答不出这个答案。你的心里想的什么,你的境遇就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用另外一种心态写这70多年的故事也许又是另外的一种景象。现在我感觉我的生活是糟糕的,我把这一切都归咎于程学鹏的出现,然而如果没有程学鹏,我家会是什么样的?也许会好,也许会更糟,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即使想出来也没有什么用,因为事实早就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了。1942年如果那个年轻的孩子没有出现在火车站的月台上,我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故事写完这本书。所以,我现在相信了,当我们思维“富裕”起来不再狭隘的时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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