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真真打断光绪,手里的墨研了两圈,鼓起勇气开口:“皇上,或许可以再想想,毕竟……人命关天。”
“珍小主儿说笑了,人命有贵有贱,”储秀宫太监面色轻松,还带着点贱贱的不屑,“像是小主儿的命和奴才的命,绝不是一般重量,更不用说那闯宫的贼人。”
阉竖!真真心里骂他。
却听光绪出声制止:“放肆。”语气很平静,其实内心已经气得要死,你这个狗奴才也敢和朕的爱妃比,简直该死!但他从来没有对太后身边的内监侍女说过任何重话,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奴才该死!”那太监虽然跪下,也并不见怎么害怕,“老祖宗说,‘他能做出这种事,可见眼里没有一点王法。今日能闯到乾清门,那离养心殿就不远了,离储秀宫也不远了’。”
这话意味明确,你究竟把你亲爸爸我的安全放在哪里,光绪也不敢再说话。
真真实在是又急又气,心里将那太监骂了个狗血淋头。眼看着皇帝就要认怂,她希望在场的刘光第能站出来说两句,可心里也明白,刘光第只是一个六品小官,况且这事还牵涉到皇宫禁卫,他也不好说话。
更何况,你自己都不敢说,还指望别人出头?
真真又想起跪在地上转圈磕头的干瘦老头儿,蚁民就只能这样任人踩死吗?
“皇上,”真真走到当中跪下,因为慈禧的眼睛在这里,她得一遍一遍给自己加油打气,才敢开口:“郑达元闯宫,事出有因,他受了天大冤屈,又求告无门。他只能想到您,他冒死也要御前告状,那是因为他相信当朝天子是个明君,能为他伸冤昭雪。”
有老太后撑腰,这位太监铁了心要争上一争,那三个太监的处置,关乎他们所有太监的地位与命运,必要的仗,该打就得打。“娘娘也太过体谅那贼人了,便是刑部错判了他,他还可以去找大理寺,找都察院的老爷为他做主。三岁小儿都知道,不该他去的地方,不能硬闯。”
真真看太监一眼,对着皇上说:“自然,郑达元并不是只有闯宫一条死路,哪怕宛平县不管他、顺天府不管他、刑部也不能为他主持公道,他还应该去想别的办法,找别的衙门。可是皇上,他只是个普通百姓,他哪里能找到那么多路?他没有钱,也没有路。”
真真又看向太监,“或许在公公看来,哪怕他没有了伸冤的路,他还可以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不是?”
嘿,珍小主儿竟然还质问起他来了,太监坦然道:“娘娘说的是,咱们当奴才的,还有这些小民,受个把委屈又算什么?因为自己受了委屈,就视规矩如儿戏,那成什么样子。”哎,该吞就得吞下去啊,不肯吞下去,非要来找死,那你就去死!
真真又问:“在公公心里,我大清朝的子民,受了冤屈无处伸张,就只能自己忍着。你竟认为,太后老佛爷与当今万岁爷圣心治理下的江山,就这样暗无天日吗?”
这顶大帽子一下子将他砸晕,太监赶紧叩头请罪,第一次流露出惊恐神色,“万岁爷饶命!万岁爷明鉴!奴才没有这个意思!给奴才一万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这样想!”他又马上把矛头转向真真:“娘娘为何非要为那贼人说话,皇宫禁苑岂是他说来就来,还能全身而退的?那将天家颜面放在哪里?”
真真不理他,只是看着皇上。
而太监也说中了皇上的顾虑,“爱妃你起来。朕若是轻易饶了他,这紫禁城岂不是成了随便何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天下人会怎么看?若人人有了冤屈,宁肯枉法闯宫,也要御前鸣冤,那成什么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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