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偻老者沉思片刻，顺着石心的话说道：“话虽如此，但是若一心求善，又何入修行之途呢？这条路本就是丧尽天良的泯灭人心之路，就如同世俗中的倡、优、皂、卒，好人做不了，因为不昧着良心就做不下去；坏人则如鱼得水，恰好是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差役凭钱办案，兵卒刀头舔血维生。这些路早就存在，就如修行之途一般明示在眼前，若说入了行之后学坏了，不如说想变坏才入得行。所谓的良心只是弱者的托词，强者的怜悯罢了。人性？人性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石心闻言也是沉思良久，才叹息道：“这世间本没有无缘无故的善，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恶，因果循环，天网疏疏而不漏。修行与做人一样都是效法自然，遵循天地运行的规律，天地可有善恶？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当厚德载物。”
“人性区别于兽性，就是因为得天地之灵，区别于野兽的本能，拥有自我选择的机会。善恶只在一念间，原本修行路就没有善恶之分，选择不同看到的也不同罢了。”
佝偻老者凝视着石心问道：“石心，你是善是恶？是君子还是小人？”
石心朗声笑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无一成不变之君子，亦无一成不变之小人。遇恶人便为恶人，遇善人便为善人即可。”
佝偻老者轻蔑的笑了笑，自嘲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对牛弹琴吧。
“时候不早了，这天也黑了，是时候上路了。”老者看了看天色，又露出祥和的笑容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石心也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道：“下辈子要好好做人！”
老者闻言起初是面露古怪之色，逐渐又忍不住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他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发自内心的笑意，这不是装模作样的笑，而是真实的从内到外都无法掩饰的笑意。起初哼哼唧唧，后来老者仰天长笑，笑到前仰后合，笑到眼泪四溅。
夕阳早已下山，天边那最后一抹光明也已经被黑暗吞没。
佝偻老者收敛了笑意，挺了挺腰杆，心念一动，只听噗的一声闷响，石心的左胸爆开一团血雾，老者单手掐诀，黑暗中一道幽绿色的光芒把老者与那破体而出的蛊虫链接到一起。
噬魂虫若拳头大小，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的银芒。光滑肥胖的虫体上长着八条细长的触手，此刻触手已经像是接到指令似的从不同的方向把石心环抱在其中，而石心只感觉自己的魂魄也被无形的力量所牵扯，他的眼中只有那只噬魂虫，确切点说是噬魂虫那若刀山血海般恐怖的口器。
天刹那间变得更黑了，黑暗中有一道门户缓缓的开启，无数暗金色的锁链把佝偻老者的魂魄从身体中拖拽而出，向着门内风驰电掣般的裹挟而去。
致死堂堂五毒教教主没有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没有听懂石心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个纵横苍澜大陆将近八百年的老怪物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元婴境初期的修为也已经算是在这个大陆上响当当的人物了，就算道体被打烂，那神魂依然可以通过夺舍等方法苟且偷生.......可惜现在除了留下一副破皮囊，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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