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葱葱的峡谷之间,烈日暴晒着河床裸露出的鹅卵石,雾蒙蒙的蒸汽随着热浪一遍遍席卷。湍急的流水恶狠狠的拍打在那崎岖的河床上,沉闷的流水声隆隆作响,再夹杂上偶尔尖锐的水爆之音,在这炎热的午后就仿佛被水气席卷到天上,隔着老远只能听到沉闷的鼓声,仿佛是从人的胸膛里发出的.....

峡谷的一侧缓坡上有几户人家,破败的茅草屋,简陋的木篱笆,此时正有渺渺炊烟在升腾而起,隐隐约约似乎能听到老妇人喋喋不休的谩骂声,更有小娃娃的哭闹声,这死气沉沉的午后总算是有了那么一丝丝的生气。

有一间茅草屋比较特殊,因为它严格来说应该是凉亭,四面没有墙壁遮挡,一张铺满干草的石床再加上石桌石凳就是全部的家当,不需太好的眼力就可以轻易的看清楚凉亭主人的一举一动。

石床上仰卧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破破烂烂的衣衫之下,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没有血色的苍白。他的四肢修长,但是略显瘦弱;他的面孔如刀削斧凿一般的棱角分明,连鬓的络腮胡子已经稍微有了些样子,看起来平添了几分阳刚之气,也显得少年老成了不少。

他的头发黯淡无光,随随便便的用草绳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辫,而他的眉眼上覆盖了一根破布条,更是给他平添了不少的神秘感。

忽然间,这年轻人的耳朵轻轻的抖动了一下,旋即就听他喃喃自语道:“唉,想美美的睡个午觉真是难啊......”

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年轻人驾轻就熟的在石床之侧抄起一根翠绿色的竹杖,蹬上草鞋,又很敷衍的整理了一下衣衫,用竹杖“哒哒哒”的探寻着前方的路况,向着凉亭不远处的一处空地走去。

峡谷外忽然有一团漆黑的乌云如离弦的箭一般,带着嗖嗖的破空声眨眼而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而血腥的气息,不远处的茅草屋内有个老头伸长了脖子偷偷的瞥了一眼,吓得老汉立马把脑袋缩了回去,而老妇人的喋喋不休与小孩子的哭闹声也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这团乌云不是别的,正是一只浑身乌黑透亮、长几十丈的飞天蜈蚣。

蜈蚣头顶矗立着一个二十六七岁年纪的青年,一身黑缎子长袍,腰间系着玉带,慈眉善目、面如冠玉,只是那一双精光四溢的眼睛会让人觉得有些如芒在背之感。

这人先是站在飞天蜈蚣的头顶环顾四周,冲着那另外几户的茅草屋方向恶狠狠的瞅了两眼,冷哼一声之后才轻飘飘的跃下地面,稍作调整,收敛了自身的煞气之后,他才笑眯眯的冲着拄着竹杖的年轻人抱拳行礼道:“石心,下月初七就是你上路的吉时了......”

略作停顿,黑袍人仔细的观察着这个叫做石心的瞎眼年轻人,希望从对方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中发现点什么。可惜,此刻的石心就像是一尊铁石铸就的雕塑,全然不为所动。

“教主他老人家届时会亲自来送小兄弟最后一程,今日李某准备了一些酒菜提前为老弟践行,也算圆了咱们这十年的一番缘分!石老弟请先入座,我稍后就来。”

说罢,黑袍青年手中浮现出一个古铜色的罗盘,一丝灵力由指尖注入其中,罗盘上的指针开始快速的旋转,不多时指针指向了空地一侧靠山的方向。仔细核对了几次,他手指掐了一个剑诀,那乖巧盘踞在身侧的飞天蜈蚣立即破开所指区域的土石,向地下挖去,不多时就整个没入地穴之内。

石心此时已经坐在一处树荫之下,侧耳倾听着什么。待到黑袍青年盘膝坐到他的对面,从随身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两个大号的酒葫芦,还有几包荷叶包裹的卤味的时候,他才用鼻子嗅了嗅笑道:“好酒啊,若是再有几坛此等美酒给我陪葬,那做鬼也风流呢,呵呵。”

黑袍青年递给石心一个酒葫芦,自顾自的端起另一个酒葫芦,咕咚咚的先鲸吞了一大口美酒,打了个酒嗝才摇头叹息道:“石老弟恐怕高兴的有点早了,十年之期到来的时候,你体内的噬魂蛊会吞噬你的魂魄破体而出,就算是做鬼恐怕也做不成风流鬼了......”

石心闻言嘴角一挑,哈哈大笑道:“也罢。那就做个糊涂鬼吧!”

黑袍青年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地穴,欲言又止,神色黯然的端起酒葫芦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石心彷佛是把这一切尽收眼底,抿了一口酒,这才悠悠的说:“你们五毒教的老毒物可是出了名的会过日子,以前我还有些不大相信,好歹也是元婴境的大修士,就算是在咱们沧澜大陆也算是多多少少的有几分的名气了。”

“十年前我的九窍玲珑心和琉璃双瞳被夺走之后,那群觊觎大造化的蝇营狗苟之辈大多偃旗息鼓、铩羽而归。嗨嗨,偏偏老毒物不信邪,用噬魂蛊替代我的心脏,他想赌一把,看看我这魂魄在十年后能不能给他带来一场大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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