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岱钦后退,宋成宥的心暂时的放松了下来,从旗手的手里接过了大兴的旌旗,冲着羌胡军离开的方向挥了起来,明黄色的旗帜格外的显眼,像是大雨过后露出来的太阳,让人心里格外的振奋。
城墙上的人抱在一起欢呼,他们不知道能不能再扛过下一次羌胡军的进攻,但这一次,他们成功了,成功击退了羌胡人,成功的活了下来。
被这样的氛围感染,宋成宥也稍稍松懈了下来,抬头看着手中的旗帜,露出了明亮的笑容,西平郡,一定可以保下来。
攻城结束,已过了晌午,城墙下到处都是伤员,风陵的百姓自发组成了救助队,为伤员做包扎,远处支起了大锅,袅袅炊烟升了起来,大家的心都在一起,宋成宥的眼眶有些湿润。
有小孩儿跑来过来,有些害羞的将手里的几个馒头递给了宋成宥,他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只拿了一个馒头,对着小孩儿柔声说了句谢谢。
那小孩儿见他只拿了一个,便将手里的几个馒头都放在了宋成宥的面前,一溜烟的跑掉了,宋成宥有些无奈,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将手里的馒头分给了身边的士兵。
天阴沉沉的,小雨滴滴啦啦的又下了起来,宋成宥带着众人将伤员转移到了府衙,待忙完了一切,便靠着门框依在了旁边。
屋子里生起了篝火,很安静,只听得见噼里啪啦柴火的声音还有门外的滴答声,夜色寂凉,随着细细的雨丝支成了一张网。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
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
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
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门内的歌声传了出来,宋成宥闭上了眼睛,清浅的声音,钻进了他的心中。
洛县物资缺乏,时时与北崇进行交易,关系密切,两县的人时常走动,一来二去关系便进了许多,洛县的姑娘嫁过去,北崇的小伙娶过来,共结秦晋之好。
而今洛县失守的消息传出来,不知有多少姑娘的心上人,多少母亲的孩子,倒在了战场上,死在了羌胡人的铁骑之下。
越来越多的声音随着附和,歌声便变成了无法言说的愁苦与思念,一同混在了雨夜中,低低的抽泣声也传了出来,宋成宥不忍回头,独自的站在门外看着月亮。
时而乌云飘了过来遮住了月亮,洒在他脸上的光暗淡了一些,时而乌云飘散,那月光便皎洁的照耀着他,宋成宥便抬起头,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月亮,清清浅浅,今越那双清冷的眸子和倔强的脸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明日,便可以相见了。”
今越守在风陵县外的山上,接近晌午时刻,羌胡的军队发起了攻城,她的心悬了起来。
五万的军队还没有完全调过来,此刻桓筠也到不了羌胡大本营,今越不敢轻举妄动,时刻观察着风陵的现状,与他们原先约定好的进攻时间,还有一日,今越只觉得甚是难熬。
所幸,第一次的攻城,岱钦败下阵来,撤了兵,退了回去,风陵的城墙被损坏了一些,只怕是如宋成宥所言,撑不了几次。
几万的士兵隐藏在山岭之间,今越担心燃起的篝火引起羌胡的注意,生火做饭的地方,已经快到了安平郡境内,已近午夜,才吃上了第一口饭。
程澈自接到了今越的信,便采用拉扯的方法,不停的吊着守桥的羌胡兵,几番回合之下,羌胡疲倦了不少,偏主动权还掌握在程澈的手中,让敌军守也不是,不守也不是。
再加上夜间的几次骚扰,让敌军不得安生,明日渡江,胜算便又多几分,程澈看着河对岸的风陵,想到了宋成宥,眉间微微的皱了起来,午间那次攻城,已经耗费了风陵大半实力,他有些担心,风陵,撑不了多久了。
远处的山峦半遮半掩的在夜色中,约莫可见大致轮廓,已经过去了一天,也不知山上的布防是否妥当,而今越如今又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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