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芙尔竭尽全力地奔跑,跌跌撞撞之余还使出力气撕下身上的一片衣服,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笨拙地简单包扎了已经断掉的左臂,尽管如此,她的血也还是不间断地流着,让她越发感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

爱芙尔不断抽噎着,并非是因为哭泣,而是因为痉挛——因为那伤所带来的痛苦实在是过于强烈,要想不吐出鲜血,她所能做的也只有竭尽全力克制自己的喉咙了。

“呃……呃……哈啊……”

爱芙尔东倒西歪地跑着,右手死死抓住自己的断臂,将流出的血液托在掌心,避免冰川枫的队员循着血迹追上来。

最后撞了几次墙后,爱芙尔终于摆脱了身后的人,从小径来到了一处黑暗的小巷里,在那道路的尽头,是一堵高墙,以及一个散发恶臭的垃圾桶,她再熟悉不过了。

而这个地方,也恰好适合成为一个“废物”的坟墓。

爱芙尔靠着墙,双腿顿时就失去了支撑自己的力量,顺着凹凸不平的墙面瘫了下来,喘着气,眼神变得迷离,目中所见,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黑暗。

爱芙尔闻着这混杂了垃圾腐臭的血腥味,看到一只肮脏的白毛野猫从另一侧的高墙上跳了下来,看了她一眼,叫了一声后便离开了这里。

爱芙尔感觉到自己正在不停地向外冒着冷汗,身体已然失去了刚刚同强化级罪天使搏斗时的力量。她很清楚,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但她却并不感到恐惧——自己已经身处鬼门关了,按神州的说法,只要再往前踏一步就可以喝孟婆汤了,在这孤立无援的时候谈论生死,倒不如为自己依旧饿着肚子而感到悲哀。

“啊……对啊……”

想到这,爱芙尔果真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传来了饥饿的信号,左臂的麻木让这一信号被放大,让她仅存的意识里只剩下了饥饿和疲累的感受。

“好饿……好累……想吃……”

爱芙尔只是这般胡言乱语着,好似梦中人的呓语,仿佛自己只是将要睡着,而不是行将就木。

意识深处,爱芙尔听到了血滴落血海的声响,清脆,却又沉重。

伴随着右手最终失去力气而落到地上,爱芙尔的眼皮也半闭上,似乎,她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

然而,爱芙尔没有注意到,她的左臂正在渐渐地被止血,伤口快速愈合,不出多久就要长出新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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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小崽子,一天天的净知道折腾自己,我大可以直接治愈你身上的所有伤口,何必如此坚持呢?”

爱芙尔睁开眼,发觉自己正站在曾经某个梦中的血海之上,头顶是蓝天白云,面前则是翘着二郎腿坐在由人骨堆砌而成的高大王座上的金色瞳孔的自己——那是极恶,此时的她眼神中不乏严肃,但更多的依旧是嘲讽、戏谑、高傲,与三个月前的那个女王并无太大差别。

“极恶,”爱芙尔见状立刻摆出了战斗的架势,眼神锐利,抬着头死死地凝视着眼前的死敌,“你怎么还敢出来?”

“傻瓜,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我想不想的问题。”

极恶冷笑一声,随后站起身,双手放在后背,居高临下地藐视着爱芙尔。

“你何不猜猜,为什么这三个月来我一直都没有说话?”

“我不想知道,我只想把你干掉!你这个暴君!”

“啧啧啧,死到临头了,还是这么嘴硬。”

极恶玩弄地微笑着,抬起右手,动了动手指,顷刻间一柄西洋剑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让爱芙尔一阵惊恐。

“你,你什么时候抢过的控制权!?我明明没有动用紊能……”

“这里可是意识的世界,跟现实无关。”

极恶一边一步步地走下阶梯,一边握住西洋剑,剑尖直指爱芙尔的额头,而爱芙尔见状也立马唤出了双剑,严阵以待。

咔擦。

爱芙尔没有料到极恶会直接瞬移到她的面前,仅是刹那之间,她的左臂就被剑刃迅速地斩断,血流如注。

“呃啊!”

爱芙尔吃痛后下意识地向后闪躲,却因重心不稳而单膝跪倒在地,右手紧紧地握着剑,插在脚下的血海之中,勉强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成了游侠又如何?石头再怎么打磨也不会变成金子,人也一样。”

极恶狂妄地笑着,不紧不慢地朝着爱芙尔走去,脚下的血海因脚步而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来到爱芙尔面前后,极恶伸出手,将剑刃搭在爱芙尔的脖子上,蹲下身子,用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能够直视自己。

“承认吧,小崽子,你再怎么惩恶扬善、锄强扶弱,也不会抵消你自己犯下的罪孽,也没办法掩盖你是一个恶人、一个罪人的事实。

“你的善举,根本不足以弥补你的恶行。”

“你胡说!”

爱芙尔奋力向前挥出一剑,而极恶却并没有躲闪,任由利刃斩断自己的躯体,而后用极快的速度将伤口恢复如初,仿佛爱芙尔竭尽全力地一击根本就没有挥出。

“呵呵,你就尽情否认吧,我乐意陪你在这里玩千百遍过家家。”

说罢,极恶便松开手,让手中的西洋剑在消散于空中,随后便猛地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爱芙尔的脖颈,让她喘不过气来,只能徒劳地用剑柄敲打极恶的手臂,终究是无功。

“干那些事的是你,不是我!”

“哦?好吧,好吧,那我来换一个问题——”

极恶将爱芙尔高高举起,单手插兜,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不紧不慢地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你,怎么就知道,芙薇特是真心喜欢你呢?”

“啊……”

听到这个问题,爱芙尔愣住了,刹那间竟是不知该作何回答,这让极恶十分满意。

但呆滞一两秒后,爱芙尔便重新变得愤怒,瞪大双眼,面容狰狞,从喉咙中挤出气来,极用力地质问道:

“难道那天,在摩天轮上,她对我的表白就不算吗?!”

“人家可能只是想挑逗你呢,她可不止一次干过这种事。”

“难道,那个晚上,她来天台,把想要自杀的我拉回来,就不算吗?!”

“人家只是不想看到身边人死而已,在夜月市,你也见过这种人。”

“难道,她不要命,都要来跟你战斗,最后还死在你创造的空间里,就不算吗?!”

“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一个回答,极恶仿佛是看到一个极其有包袱的笑话,仰头大笑了起来,而此时,爱芙尔的心理防线已经趋近于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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