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王怀通自当点头应和,自他重伤以后他就改了往日桀骜的性子,最是恭敬。
可是今日,他却忽的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他伸出手忽的点在幽流城上,抬头注视着卢承仕的双眼认真言语。
他尽量用着平缓而又有力的语调迅速说着,说着自己已经准备了许久的说辞,努力在抑制自己由内而发的激动情绪。
“耗子的背后主事是谢书发,谢书发是谢氏的罪人,宗法堂榜上有名的叛逆之辈。我的下线告诉我这次偷渡谢书发也会来,这是最好的时机!承仕,只要你再喊上两个筑基,我们四个对一个,捉拿了他必定是一大功!时候........”
卢承仕却只是用一种怪异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这眼神中微微带着一丝怜悯。
他嘴里轻轻吐出一小句字眼,就打断了王怀通的所有话语。
“我一直知道这件事,怀通,他几年前才到的浠水,还是走的我的门路进的海川会。”
王怀通的神色顿时变了,从原来激动的清澈,变成了茫然,他动了动嘴唇,试图询问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是收拢了回来。
他现在是下属,不该去问这个问题。
人要认清自己的地位。
卢承仕倒是大方,他稍稍往座椅上靠去,将双手枕在脑后,平静的望着王怀通这间朴素的屋子。
“你是想问我们身为宗法堂修士为什么不去诱捕谢书发对吧?怀通,说说你的心里话,你我是同个道院修行,同年的筑基功成,同年出的历练任务,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王怀通只是点头,没有别的言语,也不敢有别的言语。
卢承仕轻笑两声,重新做好,伸出食指对着王怀通轻轻摇晃了几下。
“他还有用,怀通。你家王氏的道场鹰石山发现了矿脉,正在用每月两枚灵石的薪酬价格在市面上大肆招募散修去做工。即使这般也缺好些劳役,所有人都知道,挖矿是消耗性命的活计。”
“我们宗法堂捕获了这些偷渡的散修,首先在履历上就是记上了一笔通晓敌情的功劳。其次捕获的这些偷渡散修都要被判去王氏的矿洞做劳役苦役,王氏为了这些劳役,每个人头许我们三颗灵石。”
“这么多灵石宗法堂上上下下分润下来,大家都有收成,你把谢书发抓了,我们去哪里收拢这么多灵石?这是无本万利的买卖,谢书发是谁不重要,只要他能推着这个事做下去,他就有用。”
王怀通实在耐不住了:
“天底下那么多人,又不只是他谢书发一人能做此事。”
卢承仕叹了口气,还是帮他点破了最后一层道理,他本不想讲的。
“怀通啊,要多想啊,虽说进入宗法堂就算是有半只脚脱开了家族,可我们前面的姓氏到底是去不掉的,谢氏的私人恩怨轮不到我们去管。”
“你真以为杀了谢书发会有人来谢我们吗?谢氏自家的事情让谢氏自己来管就是,你王怀通姓的是王,不是谢,你懂我意思吗?”
“谢书发若是只在浠水两岸游荡,那就任他游荡便是,他若是想要进入江东地界,那我们就稍稍拦截一番,若是让他侥幸脱逃,那自有宗法堂中谢氏的修士去对付他。”
“无论什么情况,你只消知道我们这些被抛在浠水两岸做牛马活计的苦命筑基要对付的是岳阳楼,而不是什么十六族中的叛徒败类,一类人管一类事,勿要多管闲事了。”
王怀通悻悻称是,但他心中有自己的计量。
他不想烂在这里,他要爬回去,他要结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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