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还是没研制出解药。

他们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落曦昼坐在石桌边上,闭目养神,他们刚踏进院子里就看见人睁开了眼。

面对落曦昼的担忧和询问,秦懌的心情异常沉重,提不起精神来回话,只是摇了摇头在石凳上坐下。

身后跟着的小融想要去扶一把,又缩回了手,生怕自己身上的灰尘沾到秦懌的衣服上。

秦懌见状挥了挥手,淡淡道:“小融,我知道你身体不好受的,早上那个禁锢阵并不能维系太久,你快去阵法里坐着休息吧。”

“小公子,你……”

“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待会儿。”

他这副模样明摆着不想说话了,安延也就识趣地走到里屋去倒水,小融则是乖乖地在阵法边缘找了个位置躺下。

秦懌靠在石桌旁,捂着脸,却没有闭眼,只是愣神地盯着早已冷掉的杯盏,里面还有茶叶在打着转儿。

夜色朦胧,今夜无月。

偏房里还亮着灯,光亮照人,想必点了许多烛台,安逸忙碌的身影映在窗棂上,叫人不敢前去打扰。

秦懌眼眸偏转,看见落曦昼坐在旁边,那人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不说话也不看他,摩挲着茶杯在沉思。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眼神,落曦昼也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他看不清落曦昼的眼神。

不过里面应该承载着别样的情感。

那种情感,和他今天见到亲人的时候不一样,说不清道不明,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的大家都睡着了,安延也不去屋里睡,反而坐在廊下抱着剑打坐。

秦懌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要去山上打猎,他知道落曦昼还没睡觉,本意是想说出来让对方别担心。

然而落曦昼是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去的。

若是平时或许有可能,今天秦懌这样的状态,落曦昼害怕他独自出行会出事,所以必须要跟着才放心。

“你走了,这帮百姓们如果遭到魔物攻击怎么办?”秦懌将人按住,神色认真道。

落曦昼歪头示意看另一边,“我觉得安延留下也可以,那小子可也没睡着,我刚刚还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动。”

嗯?

秦懌顺着方向看过去,虽然他看不清那些微动作,不过既然落曦昼都发话了,就不可能作假,所以他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好。我还是很相信安延的实力的。”

两人交流完很快就走了,没人注意到安延颤抖的手,在漆黑只见偏房烛光的夜里,默默睁开眼流泪,马上又被他自己擦干了。

另一边落曦昼和秦懌乘着鸪鳐,很快就飞到了离临安城不远的齐山当中。

秦懌并不是突发奇想来打猎的,只是如今的临安城找家店铺实在费劲,表妹受了伤,身体不好,该吃点好的补补。

他思考了一下午,就想出来一个打猎的办法。

可是到了齐山他才发觉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先不说飞禽走兽听觉灵敏,容易被惊动,所以用弓箭远程攻击最好,可他们没一个人带了弓箭;再就是大晚上的,他的视力可以说是严重退步,走路不被绊倒都算幸运,何谈打猎呢?

只能说幸好还有落曦昼这个外挂在,随随便便一出手,猎物分分钟装满乾坤袋。

秦懌今天清醒的时候,除了想表妹的事情,就是在想小融的事了。

他想过,自己能理所当然接受落曦昼对他的好,是因为二人相处了许久,已经养成了习惯。

而小融提起的事,对他来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那些幼时一起投壶,给对方起外号的日子真实存在过,却只有其中一方记得。

小融,想必也会很难过吧。

所以秦懌不敢接受小融对他的好和关心,总觉得是委屈了对方。

没有记忆,失去一切的东陵秦懌,还是东陵秦懌吗?

他忘掉从前的事,失去东陵之姓氏,面对曾经的旧友,会感到害怕、彷徨,因为彼此之间甚至连模糊的熟悉感都没有了。

既如此,又为何还要担心他呢……

秦懌想不明白,他觉得现在的表妹可能都比自己聪明,因为人家是实实在在的过了十几年人生,而他却像是身后有只大手在推搡着,犹如六岁孩童被催促着一夜成长,跨越中间那十年人生。

他的人生是残缺的,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总是被云雾遮挡。

秦懌举头望月,心中无限感慨,正欲继续想下去的时候,眼尖地瞥见灌木丛里扭动的身影。

这时哪里还顾得上伤春悲秋,秦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去,成功抓到了一只——兔子。

还是灰色的,一点都不白。

这兔子看上去呆呆的,被抓住了都不带挣扎一下,秦懌倒是不嫌弃,高兴得不像话,嘴里念叨着回去就红烧了做给表妹吃。

只是话音刚落,他就感觉指尖一疼,被什么东西咬到了手。

白光乍现,竟是那只兔子在含着他的食指,秦懌吃痛,下意识甩了甩,也没能将兔子甩出去,反倒咬得更紧了。

听到声响的落曦昼才从另一边赶过来就看到兔子咬人的这一幕,既震惊又担心地提着那只灰兔子的垂耳朵,将一人一兔拉开来。

“好可怕的兔子,居然咬我,我似乎没做什么让他讨厌的事啊。”秦懌轻啧了一声,接着气愤不已,“我今晚回去就要用它煲汤,煎炒烹炸……一个程序都少不了!”

“这恐怕是不行了,你俩刚刚签订魂契了。”落曦昼提着兔子一脸无奈,刚刚这俩结契的光芒照亮了附近一大片区域,还吓跑了他原本要打的猎物。

走过来看到是只兔子结契的时候,落曦昼觉得该吓跑的还应该有一个自己……

“什么?”秦懌一脸不可置信,伸出自己刚刚被咬的手指,辩驳道:“可是他明明就是在咬我!而且签订契约需要双方都同意的吧,我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经过落曦昼的一番解释之后,秦懌才明白,灵兽结契分为两种,一种身契,一种魂契。

前者需要契约者同意方能结契,之后可与对方共享力量;而后者属于灵兽单方面强制执行的契约,共享生命的主动权在契约者,共享力量的主动权在灵兽自己手中。

想必是这兔子听见秦懌说要吃了它,情急之下才主动发起了结契仪式。

秦懌呆住了,“我只有共享生命的主动权,那岂不是我将它炖了,自己的命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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