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玄冰,幽幽地通体生寒,像一片白玉。
日光照得的一片雪白。
什么?
是了,这是哪?
思考,凝视,从麻木抽离,他感到了冷,及莫名的欣喜。
所以,我还活着呀。
渐渐,他感受到了四肢的僵硬,面部的霜冻,再接着,是回复的听觉,他听见了迷糊矇眬的杂音顺着冰层传入,他仿佛能隔着冰层感知到外边的空间有多么瀚远无垠,带着冰裂的咔嚓,冰融的湿气,怀着初生的期待,层层剥离的冰片露出他半个身子。
这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海。
冰风吹化的冰原上杂质显现,那是一团团蠕动的黑影。
他感到了一丝暖意,身体正在苏醒。
他察觉到一丝怪异,转动僵直的眼球目光向下,见一个大桶,盛满沸腾的水,正咕噜咕噜冒泡。
坐在桶前的黑色人种给了他一个微笑,接着是头顶传来的压力,一个巨大的盖板将刚变柔软的他压入桶内。
视界陷入漆黑,绵延的闷热,无法呼吸。
无力地提着胳膊软软地顶着盖,直到昏黑的意识停滞。
感觉到桶里的食物停止了挣扎,黝黑的他摸摸发亮的脑壳,嘿嘿地笑了。
吃饱喝足,满肚子丰收,化作热量慢慢散着,起身活动下,别好斧头,披裹上棉被,收拾家当。
一个桶,几梱柴,盖好盖,栓上绳,滚着走。深一脚,浅一脚,冰坑里跌宕。老黑不时看看天,微调前进方向,就这样漫无目的而又坚定不移的运动着。
因为只有死人才是静止的,这是他宝贵的经验。在这片冻土上,冰风吹融的,必然在静止处复萌。能量是守恒的,用热量换生存,这很公平。
同理,冰层里的资源也是守恒的,不能停歇的牧人便只能认准一个方向游荡,以寻求更高的存活率。
冰风吹浅冰层,“牧草”又生。
而此刻老黑已是远方黑影。
冰风吹呀吹,冰层里的铁废物露出棱尖,在紫外线下白闪闪。
冰风继续吹,寒冰导来,层层结聚,像无名墓土,小小的一堆,很快,人迹散尽,寒流涌集,此地的能量又平稳下来,只有被远方热源逐来的冰冷蚁附点点,随时间修复这层荒芜田耕。
很久,不知是多久后,新客来访,带着局部流动的冰风,踩碎了破碎的冰层,好运地一脚正中梭尖。
“嗬…″
黝黑蜗壳脸极尽扭曲,九分滑稽。
顿了顿,眯着眼,摸摸皮革靴靴,只是小凹了一块,松口气,这才缓过神来,将表层雪拂开,见到下方掩映的冰中白影。
一个大铁盒子,或许里边还有人,但看不清。
犹豫片刻,用皮靴将四周的雪都扫开,形成一片冰面,俯身将枯瘦的脸凑近了瞧,见冰层下,铁盒边,有斑斑灰烬。
显然,已有人捷足先登。
蹲下,枯黄干发垂落耳际,鼻间隐隐有焦香,白气升,冰风吹散,层间事物越发清晰。
有残渣,但不多。
叹了口气,正当她想着再留一阵,脚下冰层开始松动,倏地风卷起冰屑片片成雪,冰像水般暗流涌动。
“冰不是由水凝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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