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一只手一只手地将她裹着的布条拆开。

“朕听闻你之前在圣书斋做事。”他漫不经心地拆落布条,同时问道。

姝丽的手止不住地发抖,有是疼的,也有是对面前人的畏惧。

她的声音很轻,生怕重一点,下一瞬萧宸能直接折断她的手腕:“是,陛下,奴婢之前一直在圣书斋做事。”

“想回去吗。”萧宸拆了她的第二只手,露出一双红紫发肿又在渗血的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问。

姝丽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动了一下,恰好,指上的血迹沾上了萧宸的指腹。

她瞳孔放大,脑袋率先低下去,还没磕在地上,下巴被人抬了起来,凑近对上了萧宸的眼睛,一时没了动作。

她的手还在萧宸的另一只手上,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朕在问你话。”萧宸刚刚对她展露的笑已经尽数收了回去,矜贵又冷漠,就像一个杀伐果断的君子,“想回去吗。”

姝丽后背生出层层冷汗,几乎要浸湿了她的衣裳。

她嘴唇微微张开,长睫像一只展翅的蝴蝶,颤动着,求饶一般将声音传出来:“回陛下,奴婢不想回去。”

她在承明殿尚且不能自保,云淑容是看在她如今人还在御前的份上才只踩了她的手,若是她离开承明殿,不用想,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萧宸撤身回去,拿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迹,再垂眸去看地上跪得战战兢兢的姝丽。

她就像一朵需要人仔细养护的花,稍不注意就会花败,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叫她垂下花枝躲起来。

萧宸自认自己没有精力去养这么一朵娇贵又胆小的花,但不得不说,这花儿还是有几分本事,他若不养,谁能去养。

想到这里,萧宸沉声最后问了她一遍:“当真不走。”

姝丽都快被逼哭了,她还是那个答案。

“出去吧。”

姝丽脚步虚浮地退了出去。

她做出了选择,看似很难,其实是心里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接下来的几日,姝丽一直在弄云苑养着身子,没再去上值,秋澜姑姑给她送来了药。

手上的伤一日日好了起来,直到再没了伤疤和痕迹。

清妙似乎看出了什么,很少再和她说话。

此时已经到了六月。

六月初七,秋澜带她出了弄云苑,一路带去承明殿内,叫人打水给她沐浴,再给她换上了干净的寝衣。

姝丽跪在床边,低着头,手指揉捏着寝衣的衣角,柔软的料子似乎带了丝凉意,比她做宫女时穿的料子要好上许多。

殿内放了冰,她也并不觉得热,只不过听见窗外的蝉鸣时依旧情不自禁地望过去,透过尚未合拢的窗,她似乎能感觉到外面的暑气。

萧宸来得不早不晚,看见姝丽抬起头时轻笑一声,她未着粉黛,脸却像荷花般浸出浅淡的绯色。

他叫她起来。

姝丽站起了身,即便有人教过她该如何做,动手的时候也紧张得手指发颤。

窗外的蝉鸣叫得热烈,长久不衰,似乎要将短暂的生命都奉献出去。

萧宸有些食髓知味,他摘下了那朵娇艳的花,以强势的,丝毫不叫人反抗的态度,看姝丽抿着唇把眼泪咽进去的时候也给了她恩典。

“哭出来,让朕听听。”

姝丽一噎,哽咽一下,听他的话,小声哭了出来,接着就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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