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副其实的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从始至终,祁禹的心弦都是紧绷的,如要不是梦里见过无数大场面,恐怕就要撑不住了。

就算在梦里,如此惊心动魄的时候,也是不多。

勉强类比,也只是第一次君前奏对而已。

不过伴君如伴虎也只是一个形容,而这帮道士是真的有老虎,还是那么大的黑虎!

一百多斤的大活人,也就够塞个牙缝儿罢了。

自己这个老祖宗要怎么装下去,万一露馅了,又该如何脱身?

必须有个妥当的退路才行。

祁禹几次要支撑着爬起来,可浑身上下生不出一丝力气。

就仿佛那种极度疲惫之后,明明脑子还清醒,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就连眼皮也闭上了。

此刻,从祁禹的掌心飞出一道霞光,化为一个紫袍道士,仙气缥缈,出现在祁禹身前。

他俯视祁禹片刻,轻哼道:“你在梦中七十年,固然神思精进,比一般修真之士还要强悍。可你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未曾修炼,小马拉大车,落得个精疲力竭的结果,活该!”

昏昏沉沉中,祁禹听到了老道的声音,忍不住哂笑了一声。

“你这老道士,还有脸来教训我?”

道士沉着脸道:“你这小子,好生没有道理!贫道送你来中州道院,这是我早年求道修真的地方。你只要实话实话,他们必定能好好栽培你,谁让你装前辈高人的?你不是自讨苦吃吗?”

祁禹淡淡一笑,“倒是用心良苦,可你为何不早早告诉我?”

道士微皱着眉头,“贫道在渡劫关头,静思前尘往事,才想起尚有一段尘缘未了,才将小友引入梦中……也怪小友执迷不悟,不愿醒来,耽误了时间,未曾交代清楚。”

“看来是我错了!”祁禹冷笑道:“那你引我入梦之前,可曾如实相告,询问我的心思?”

道士默然。

沉吟良久,才说道:“中州道院是名门正派,不会害你的!”

祁禹讥诮道:“确实名门正派,明晃晃的真刀真枪迎接客人,没有半点虚情假意!”

道士脸黑了。

祁禹自顾自道:“你让我实话实话,他们就会以礼相待?他们不想知道你是怎么飞升的?不想看看,你还留下什么法宝没有?我跟他们解释,他们能信吗?什么严刑拷问,搜魂慑魄,都会落到我身上,别说做人,只怕连鬼都做不成!”

云霞老道面色一再变化,竟然没法反驳,人心难测,自己也离开道院数百年,早就物是人非了。

他沉吟良久,缓缓问道:“小友,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先当好这个老祖宗呗!摸清楚道院的底细,随时想办法脱身。”

道士想了想,突然道:“小友,其实你大可以一直当下去,不用担心的!”

祁禹差点笑出声,“你这妖道,又在害我!我一介凡人,时间久了,必定露出马脚。”

道士抬起头,却是微微一笑,“小友,你悟性天纵,堪称奇才,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能在修士之中,脱颖而出!只要你道行足够,不是老祖宗,也是老祖宗了。”

“是吗?”

祁禹一怔,陷入沉思,还想询问,云霞老道已经消失不见。

一番对话下来,让他更加疲惫,口干舌燥,嗓子眼冒烟。

“水,有水吗?”

祁禹喃喃呼唤,过了也不知道多久,突然有个怯生生的动静响起。

“喝,喝吧!”

随后就有一股清冽甘甜的泉水,流入了祁禹的嘴里。

这水生津止渴不说,还有一股奇异的气息,能游走全身,消除疲劳。

本来已经力竭的祁禹,竟然恢复了力气。

他也看清楚了,给自己送水的是个十来岁的小童子,一双金黄色的眼珠,清澈明亮,如星辰一般闪耀。

看起来就要比那些道士顺眼多了。

“多,多谢了!”

小童子眼睛放光,不停拱手,“先生客,客气了,小子想,想求先生一事。”

这小童子说话一顿一顿的,好像不太熟练,语调也很奇怪。

明明十来岁了,怎么还像是牙牙学语呢!

祁禹笑着点头,“我尽力而为。”

小童子一听,立刻欢天喜地,蹦蹦跳跳离去。

又过了良久,一束阳光照进来,祁禹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依旧仰面躺在床榻上,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云霞那个老牛鼻子应劫去了,夜里所见,多半是个梦。

往后自己还要小心,哪怕在梦里,也不能什么都说……

祁禹默默提醒自己,挣扎着坐起。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房梁,只见一只皮毛泛着金光的黄鼠狼,正蹲在梁上,一双金黄的眼珠,明亮清澈。

和昨夜的那个童子,一般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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