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时,一阵清风由竹林间升起,自轩窗送进了偃月堂中。

心情忐忑间,杨时行将目光望向窗外,只觉心弦好似那风中竹枝一般,忽上忽下摇摆互动。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越远及近,那宛若黄鹂轻啼的嗓音,便在杨时行耳畔响了起来。

“女儿见过阿爷。”

声音落下,只稍停了一瞬,便又道:“奴家见过杨参军。”

在胡床上赏景的杨时行,不得不起身见礼了。

杨时行将目光收回,强忍着心中的忐忑与期盼,起身走到了胡床一侧。

转身的同时,杨时行双手抱拳,温言道:“杨时行,见过十三娘。”

抬眼望去,只见李腾空身着一袭青衫,三千青丝挽做螺髻,上面的金步摇还在微微晃动,真正是静中有动,衬得李腾空愈发灵动。

四目相望,饶是李腾空脸颊上泛着酡红,但她那一双点漆似的眸子中竟不见丝毫怯意。

见李腾空十分大胆的打量着自己,又见她眉目间那股清冷,仿佛是天生自带的一般,杨时行一时有些呆了。

不同于明珠的青涩稚嫩,杨玉瑶的大胆妩媚。

明明是第一次相见的李腾空,竟然让杨时行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恍惚错觉。

终于,杨时行抓到了那抹似曾相识的感觉,“初恋的味道!”

李腾空自幼饱读诗书,又被养在相府深闺之中,天长日久的熏陶之下,竟意外使她的气质与前世的女高中生有些相似。

也正是因为这一抹似曾相识的气质,这才让杨时行生出了一阵悸动。

虽然杨时行心中天人交战,但这万千思绪起伏之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而已。

望着近在咫尺的杨时行,李腾空便又想起了他先前曾写下的《水调歌头》。

她本就是一名才女,加上杨时行的那首词原是为她挑的,所以一见之下便深深烙印在了心里,今生只怕再难忘却。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鬼使神差间,下阕末尾的这一千古名句,不知怎地突然涌上了李腾空的心头。

一想到杨时行竟如此大胆的表露心迹,李腾空俏脸上的那抹红云便又红了三分。

重新对杨时行蹲身福了一礼,李腾空清冷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抹娇羞。

将自己女儿的神态看在眼中,李林甫不禁被唤起了“老牛舐犊”的柔情。

轻抚颌下长须,李林甫心道:“十三娘对他动了真情。”

心中的柔情旋起旋灭,见杨时行和李腾空兀自站在那里,李林甫轻咳一声。

“二郎,我将十三娘唤来了,你有什么话想对她说的?”

闻言,杨时行愣在了原地。

先前他与李林甫一番交谈,出于不甘示弱的念头,这才想见见李腾空。

一来好压一压李林甫对自己的轻视之意,二来也好见见未来的“媳妇”。

可等到李腾空到了眼前,心中一百个满意的杨时行,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略微迟疑了一会,杨时行硬着头皮问道:“那首《水调歌头》十三娘可还喜欢?”

李腾空一双星眸颤了几下,脸上的娇羞之态愈发明显了。

“杨参军的那首词做得极好,奴家很喜欢。”

说完,李腾空抿着朱唇,越过杨时行的肩头,去看书案前的李林甫,眸中满是求助之意。

见女儿神情窘迫,李林甫轻笑一声,挥手道:

“十三娘既然喜欢那首词,便回去好好研读。为父和二郎还有些事要谈,就不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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