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边城的时候,我有点向往汉地。当我在汉地的时候,我又无比留恋边城。

有一首法语歌曲描述了这种心态。叫做《Je ne sais pas choisir》这首歌儿有点令人发笑。主歌讲了一个选择困难症的矛盾问题。副歌反复回旋“Ah non mais vraiment,je ne sais pas choisir》.

这歌儿比《我的名字是伊莲》好听多了,我暗想。

当我们还没有真正的地理常识的时候,黎超并不喜欢喜欢他的李佳薇。黎超明示的心头好,是隔壁班的柳莺。

这可以理解。什么都没有的黎超只能挥洒着他的青春年华。黎超真的很喜欢柳莺,可以从眼神里,从夏天的太阳里,从清晨的雪糕里,从五百行密密麻麻的志愿表格里看出来,这是一个路人皆知的秘密。

如果说少年时代的我也搞过这样类型的极度慕强的恋爱,一定要和本班最优绩,气质最忧伤忧郁,德智体发展打分最高的男性搞点暧昧,如果说我的恋爱带有这种功利的心态的话,我觉得黎超对柳莺的恋爱是真诚的,纯净的,真挚的,当然也是幼稚的。

但我也很喜欢黎超,觉得他很清新。他带有一种狭义的和清新的打抱不平的气质,和很多老年人或者我这样的取悦老师讨好众人的人不同。

我实际上很多虑理智,这是众男人讨厌的一种性格。但由于是少年时代,这种讨厌还在被胶原蛋白掩盖,没有被明明白白地拿到台面上讨论这位女子grumpy的性格。

在二十五岁以下所有的小女孩都是可爱的,她们梳着辫子,乌黑发亮的头发郁郁葱葱。她们的脸上布满绒毛和血丝。她们就是可爱。这掩盖了她们内在的不同。这是众男人喜欢的。

但内在的不同、思维方式的差异、爱好和天命的深层次选择其实在胶原蛋白以外。

后来许多年过去了,事实证明了,黎超的眼光不错呢。柳莺确实是一位值得被喜欢的优秀女性。

许多年前我们不解其意,觉得黎超只是不知不觉就爱上了美丽的柳莺。柳莺去法国交换,黎超在首都T3航站楼的机场为了给柳莺一个惊喜,把“法兰克福”的牌子当成了法国…

这是我青春时期最盛大的一场偶像剧。

多年后当我有机会也去法兰克福游览,我脑内回想起黎超的法兰克福和法国的一梗,却无比确认,这是真的和我一样的亚洲中心长大的边城人。他既没有过度的对其他国家的恐惧和防卫,又说着一口地地道道的中文以至于语音上将“法国”和“法兰克福”弄混。

仔细想一下,“france”和“frankfurt”确实具有某些值得被弄混的渊源。也许这是德国和法国交流的最重要的港口城市。

这段按下不表。于是在首都机场T3航站楼蹉跎时间的黎超,自然错过了航班。

机场比教堂更多地见证了情侣们的生离死别和真挚的爱意,确实如此。

我本人一直相信浪漫爱情的一个理由,就是看到学法律的黎超那么真挚追寻着柳莺的身影,他是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在书院的理科班,你当然见过无数个精通合同管理工程造价工程测绘技术等等本身知识的这类人,但你很难见到那样的理想主义的男性,他可能在十五岁的时候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理想主义者秉承的公义、公正和据理力争的状态,我是信服的。

那俯仰的少年格子衬衫一角扬起。

好多年以后,黎超说:“柳莺那一页我是翻过去啦。”但仍然,感谢你为我的环境注入一种清新和浪漫。我爱机场的一切初恋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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