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里播着那一年海岩的经典悬疑小说《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我看到程雍和焦娇坐在绿色的天台长椅上纳凉。那儿还有坐着的晓雨和少菲。

晓雨和少菲点了两碗炒米粉辛辣地吃着。吃这个东西需要规律。比如冷着比热了更容易入口,比如一圈一圈地顺着吃就像BJ老大爷吃卤煮或者喝棒子面儿,比如汤底的辣油会辣死你,等等。这一切都让晓雨和少菲的girls date变成一种一致的默契。这种默契只有十八岁以前长在一起的人才能够获得。

如果和塔里哈聚会,就要走到南面,至少在人民大剧院以南,聚义网咖以南。这样比较尊重风俗习惯。点菜当然不能点不该点的。安全的是手抓羊肉大盘鸡皮带面。

本来不喝酒的但塔里哈也喝酒。他喝酒很凶,居然也和我们吃一些不该吃的,喝一些不该喝的。

塔里哈家在和平南路的南面。谁都去哪儿吃饭。拿破仑、黄油曲奇、纯牛奶味sorbet.他们也叫sorbet,就像他们把电话叫telephone.这些已经在我们的记忆中不算是什么新鲜事。我们吃着牛奶sorbet.仿佛是在意大利一样。

实际上和平南路就是像小意大利一样。好多年以后我去了Ohio的小意大利,那儿卖的elephant ears,黄油曲奇、蝴蝶酥、拿破仑、千层酥都和和平南路的一模一样。那一刻我感觉回家了。

万有的妈妈在和平南路请我吃一家菜馆,他的妈妈业余时间都在练合唱,穿着美丽的红色布拉吉挽起头发。他妈妈戴着耳坠的样子美极了,就像刘亦菲的舞蹈演员母亲。连我都感到赞叹。

万有的妈妈和我在和平南路聚会。和平南路的羊肉串、羊肉饼,elephant ears、牛肉烧饼、黄面卡瓦普、酸枣汁、西瓜汁、沟帮子熏鸡、农民饭、缸子肉、蛐蛐儿、烤鸡腿烤鱼、牛奶sorbet、羊头、米肠面肺、石榴汁、羊腿、鸡腿、ribs、抓饭polo、牛肉饼、羊肉饼、油馕、肚包肉、假腰子、塞脾、羊棒骨、羊蹄等等令人窒息地好吃。

馕也有很多种。玫瑰馕、花生馕、圆油馕、辣皮子馕、肉馕、玛尔哈巴、扁豆面旗子、椒麻鸡馄炖、咖啡油糕等等,纷繁各异。

万有的妈妈请我吃了一碗蛐蛐,酸汤蛐蛐不知道是山西陕西特产还是北方馄炖产物又或者夹杂着欧式希波克拉底汤的口感。

最后一天,我们相约在大剧院附近吃饭。这里的绒线长沙发令人感到舒适惬意和温暖。回家了的男人们红光满面。酒和石榴汁都是浓重的红色。柠檬草孜然和蜂蜜氤氲出馥郁的香气。这就是这儿的根本令人血脉相连的原因,我的基因开始觉醒。

最后一天最后了很多年,好像总要分别,似乎总要等待,但这一群人你明白是一群发了邀请函你就必然会列席的一群人。这是你的血脉喷张,是你的穹窿开启,是你的大开大合,是你的基因工程,是你永远在内的排列组合。就算有人不来或者推说有事你知道来龙去脉起承转合,你知道缘因际会生命暗礁,你知道他们从不会像内陆四起的恶意或者恶性竞争的无序。你知道这儿千百万年前是海洋,大陆板块在这里涌动形成,盆地边缘运动而引起火山冰川融化,你知道这里的一代代TCK是你的朋友,third cultural kids,他们和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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