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很小的考场上,考生们每天吃住都在里面。十月初的天气,夜里已经很冷了,中午又温暖如春,天气变化迅速,昼夜温差大,人很容易生病,因此每年会试下来,都有不少人生病,甚至死在考场。

10月14日,祖明澈轻轻松松走出来,回头看看那些个考生,一个个面色灰败,步履蹒跚,几乎都没有人样了。

他站在贡院门口的台阶上,举目往前看,看见外边聚集了很多人,也有很多的马车在等着,将出来的举子搀扶进马车。

那些个远道而来的贫寒举子,没有人搀扶,也没有车马接送,不得不挣扎着走回旅店,然后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祖明澈看见不远处,两匹高头大马,拖着宽敞的马车,车帘敞开着,胡芸儿娇靥如花,坐在车厢里,正冲着她招手呢。

而驾车的老者,乃是祖永寿当年的亲兵,名叫“张伦”。

张伦近年来,因为吞了延寿丹,吃了祖明澈炼制的丹药,做了几年的“试丹人”,得了莫大的好处,悄悄突破武师境界,晋升为黄阶宗师。成为黄阶宗师后,他并没有脱离苍南王府自立门户,而是全心全意的跟着祖永寿,准备陪他到死。

祖永寿当年有上百位亲兵,后来随着岁月的侵蚀,大部分人都老死了,还剩下八位亲兵留在身边。前几年祖家渡过劫难后,八位亲兵都被赐予延寿丹。这些人都活得好好的,但截至目前,只有张伦晋升为黄阶宗师。

祖明澈走过来,对驾车的老人打招呼:“张伯,辛苦你了。”

张伦笑道:“我不辛苦,三少爷待在贡院九天八夜,那才叫辛苦呢。”

胡芸儿招手:“相公,上车。”

祖明澈上了马车,对着她微笑:“你怎么来接我了?”

胡芸儿微笑:“闲着没事就来了。考得怎样?”

祖明澈深吸一口气,笑道:“还好。我感觉身心充实,就像打坐九天八夜,相当一场修心之旅。”

“怎么说呢?”

“我现在才明白,儒家和仙家一样,有着深厚的根基。这种大考形同于‘红尘炼心’,能够大幅提升心性。”

“是啊,儒道释三家,都讲究‘炼心’,儒家讲求知心悟性;佛家讲求明心见性;道家讲求修心炼性。虽然各有偏重,但都离不开炼心。你有了这番经历,对日后的修炼有好处。”

胡芸儿限于女子的身份,没法参加科举,所以她为祖明澈感到开心。

张伦驱动马车,不紧不慢往前走。

不到半个时辰,回到苍南王府。

五日后,会试放榜。

祖明澈名字出现在金榜上,而且名列前茅,排在第二位。

随后还有一轮殿试。

泰平帝赵凌帧亲自出题。

赵凌帧原本是五皇子,年龄比八皇子赵凌峰大八岁,已经年过四旬,跟祖明澈不是一代人,他对祖明澈一点儿都不熟悉,听了手下人的禀报,才知道这是祖家三公子。

他心想:“早些年间,人们都说祖三少是残废,怎么这时候看着好好的?”

因此,殿试之时,赵凌帧特意追问这件事。

祖明澈回答:“禀皇上,草民在18岁的时候,吞了一颗灵丹,侥幸治愈了残疾,但错过习武的年纪,只好弃武习文。”

“原来如此。我看你聪慧儒雅,很适合习文。”在赵凌帧看来,习文的儒生都是犬儒,老实听话得很,而习武之人骄横有反骨。因此之故,他不但没打压祖明澈,反而将他的名次往前提了提,将他钦点为“状元”!

这个结果,不但让祖明澈感到惊讶,也让满朝文武感到惊讶。

“祖家乃是武修之家,父、祖两代大将军,怎么到这一代变了呢?”

“也不算彻底改变,毕竟老大祖明远还是武人,仍然在苍梧省领军呢。”

有人嘴上不说,心里却在想:“哼哼,做将军有什么好的?祖青云不是失踪了吗?就参加一场宴会,竟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消息传到苍南王府时,老爷子祖永寿惊讶得合不拢嘴:“什么?我的小孙子,考中状元了?我怎么不敢相信呢?状元是那么好考的吗?”

他活了一百二十多岁,见过不少状元、榜样、探花,那些人寒窗苦读十余年,或者二三十年,好不容易才考中,而祖明澈才读书几年啊?在儒学方面花了多少心思?一分功夫一分收获,没下功夫凭什么中状元?

祖永寿在惊讶之余,专门去打听了一下,获悉今年的一百名进士中,有25人出自青羊洞书院,榜样和探花都出自青羊洞书院,前十名进士全是名师、鸿儒教导的弟子,名列前茅乃是情理之中,但祖明澈被点为状元,就像天掉落的馅饼,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祖永寿虽然是武修,但作为柱国大将军,跟六部尚书和众多的文臣有接触,所以他对儒生了解颇深,知道科举不单考学问,还考功力和浩然气,儒修的浩然气隐然体现在文字中,试卷上的每个字,都暗藏着浩然气,如果功力不足,不可能考中进士!更别提进入三甲,被点为状元了!

换句话说,既然祖明澈考中状元,说明他有那个功底!不管那个功底是怎么来的,就是有那个实力!

因此之故,祖永寿怎么能不惊讶呢?

他把祖明澈叫过去,好一番盘问。

祖明澈没有多说,只说筑基之后,神识大幅增强,又得了芸儿的教诲。

因此,祖永寿将奇迹归因于孙媳。

他觉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或许因为孙媳从胡人杰那里得了秘法,将其传授给祖明澈,所以才有这番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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