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彻底失去魂虫,魂虫在黑暗中挣扎,为了活下去,还在帮助他回复着。可李剑离却是这间黑屋子里冷眼相待这一切的孩童,他是肉体,当活着的肉侵蚀着死去的肉,渐渐地开始有一些地方已经不会恢复了。

与此同时,血肉的增长与消退,让他有了一个清醒的大脑和一副残破的身体。

李剑离望着眼前的男人,还在不停地发泄着,要将所有东西都藏在李剑离将要死去的尸体中。

男人也知道,李剑离与他并无多少仇,也谈不上什么族人朋友因他而死。这一次出行本就抱着要为他锻器的目的而来的,那些死亡在人眼里也是必然的。

他们是为了最至高的崇拜而死的。

而李剑离只是一条野狼,但只是野狼也就够了。他犯下了他的罪,可男人自己虽然没有让罪犯继续受折磨的义务,但也没有人会管这样一个罪犯的死。

也是这样的罪人再多,大汉造就的痛苦再多,也侵蚀不了他的心。因为他们都有罪。

这是大汉心中所想的事,是所谓的正道包裹了他的心。

撕裂,锤击。

正义的一拳,是他走在了正道走的正道之上。

狂乱的挥打,即使被称为暴虐也能踏上阶梯走上崇高。

剖开他的胸腔,即使是血腥,也只是对罪人的惩罚。

直到男人的汗水浸满了他的脸,抬起头仿佛是在怮哭。他是多么多么想感受他的痛苦。

直到他抚摸起自己的脸,将汗与五官往下拉去,李剑离才真正能认定他就是一个疯子。

“你说我对你的暴虐是有意义的,对吗?”

男人扶起头,将脸向李剑离凑了过去。直到双眼相对。他想从李剑离眼中看到答案,看到他的痛苦。

血水已经在李剑离眼睛里打转,深红色将那抹黑色尽力地拖向远方。另一对眼睛却是明亮,黑白分明。是阳光下的花,是云烟中的竹,是清水泛泛上的岛。

它能有一个伟大的名字,希望,活着的希望。

是希望让李剑离惊恐。

李剑离望着那双眼睛,疑惑击中了他的心。那或许就是他在入世以来所听闻过的美好的象征。而他自己却站在血里,站在了美好的对岸。

他不明白男人心中的暴虐,也不明白那为什么就是美好,为什么他做着自己正确的事却是错误的。

在这美好之上,他努力地感受,努力地去抓住自己每一条手臂,每一根手指,以至于每一根神经。可到头来有的只有痛苦,是肉体的撕裂,是衰微的气息,是活着紧闭的门。

那是谷底——一个声音从谷底传来。

大汉左手捏住李剑离头部,将他整个人拎在了半空中,右手摩擦着下巴:“当然或许暴虐只是我的虚妄罢了。”

就在大汉快要发力的时候,一只手搭落在大汉手臂上。

大汉微微一笑,朝着李剑离的肉体扫视而过。在他眼里这终究还是一团烂肉。

直接一刀插进李剑离的腹部,血从李剑离的眼睛,鼻子,嘴巴里喷涌而出,随后从大汉手指间的夹缝中流出。再缓缓一刀抽出,像一个垃圾一样将李剑离抛在了地上,紧闭的双眼见到了光明,可见到光明的是李剑离却陷入了黑暗。

但他依旧如所有人所料的一般,不久后眼睛又重新闪起了亮光。

“他好像是杀不死的?不对,应该说是很难杀死的,毕竟肉眼可见的伤口已经不再愈合了。只要是用气阻断掉他恢复的地方就能随便杀掉了。”雨看着这眼前的一幕陈述道,“这说不上是战斗,感觉只是单纯一边对另一边的施虐罢了。”

青衣男子却不觉得倦,只是悠闲地找了一棵竹子靠了起来:“毕竟这二人一个是死人,一个没有死过。都同样没有气,就两个体魄强了些的肉体凡胎打架确实无聊了一些。

但肉体没有恢复了倒对这人来说是好事,快要大决战了。”

“胸口一个大洞不能恢复还能是好事?更何况一人几乎完好无损,一人拖着一个残躯,怎么也用不到决战这个词吧。”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似乎是在自鸣得意,他这天生的洞察力与其说是天才不如说是怪物。

“这魂虫本该是在它自己气用完后,这李剑离就要死了。可这谭姓小子却不管不顾,非要这魂虫触发应急主动吸取这小子的气来救他,本来这种应急是极难触发的,要一直维持一个平衡,才能导致出现了这种看似不死的情况下。”

“可一个真正只有死志的人世上很难再找出第二个了。在这样频繁地触发应急下,魂虫便没了约束开始吸取李剑离浑身的气。这魂虫的吸气只能从死物或只有死志之物上能吸取。那小子的恢复变慢,反倒不是要死了,而是因为他要活过来了。”

“按殿下这么说,只要撑过来原本被魂虫而控的危机还解除了?”

“说是这样说,但是如果他要是真正活了过来,那样的话,魂虫却不会再救他了。也就是说他完全活过来以半个身躯,以一条命杀了这谭姓少年,是他这一路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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