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灯火已熄,风啸如鬼哭,预示着今晚风沙漫天。

整个辽格城,都被裹挟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会在睡前和官妓做鼓掌差不多运动的士兵也已歇了,整座城仅有宅邸外围有巡逻的火光。

尤本伟立在阴影中,手里的长刀尚未出鞘。

巡逻的士兵30分钟一换,两轮士兵只有确认无人消失才会顺利交接,警卫的范围明显有精心设计,几乎没有死角。

视角缓慢向右移动,尤本伟眼中寒芒一闪。

不,有一个。

眼前的灌木丛无人打理,路径早被蓬勃生长的杂草掩埋,况且这里是宅邸的西南角,两个方位的巡逻者都认为此地应由对方负责。

所以这里是唯一的疏漏处!

本伟攀上黑暗的枯树,开始默不作声的搜索切入点。

灌木丛中央偏左的地方,有一处似是天然形成的裸露地面,若腾越到那处,便能将发出的动静降到最低。

就是这里了。

几乎没有迟疑的,尤本伟从枯树上跃起,在月明星稀的背景中,他看上去就像一只展翅的飞鹰,在半空中调整姿态,向此处直刺下去。

正待本伟距此地仅剩几米之时,几件兵器却从密密麻麻的灌木间突然钻出,向他攻来!

再看尤本伟,竟好像早有预料一般,手中带鞘的长刀前戳,正好撞上了距他最近的矛枪,随后借力翻身,向后移动几米,重新下落。

落在灌木丛之后,此时再看向那天然形成的裸露地面,已经钻出了六七位埋伏的敌人,手中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长短各异。

本伟轻叱了声:“切。”身形不退反进,直直撞上尚未反应过来的敌人堆中,只见他仍未脱鞘的长刀快速前刺了几下,以迅雷之势打落了三件暗器,随后使出标准的“带、截、劈”三式,那仓促刺出的几把矛戟竟被一柄未显锋刃的长刀轻易绞碎。

战无可战的敌人慌了阵脚,却没想到眼前的刺客并未继续攻击,而是退后了几步,拉开距离,左手搭在刀鞘上没有拔出。

尤本伟没再进攻,埋伏者也不敢前进,生怕丢了小命,两方人竟然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但是其他人,却不会因为僵持而停下行动。

随着铠甲碰撞的声音响起,濒临绝望的埋伏者双眼又燃起希望的火光。

火把的洪流从两边涌来,一时间竟照得此地亮如白昼。

原来黑咕隆咚的辽格城只是假象,军团长随时都能在暗影中拉出兵强马壮的军队,就连疏漏之处,也埋伏满了白天招募来的武人。

奇怪的是,尽管尤本伟被包围了,但他还是没有拔刀。

至少几十张弓已然拉满了弦,箭头直指本伟。之所以没有发射,只不过是在等一个人的命令。

尤本伟前方的军队自动分开了一条路,一道伟岸的人影不紧不慢走来。

他既是史弹,也不是史弹。

灵使注视着眼前毫无恐惧角色的困兽,不禁奇怪道:“谁给你的勇气来刺杀本座?”

本伟放下了搭着刀鞘的左手,平淡的眼神只观察了对方几秒,随后极其做作地低头叹了一声:“哎——呀——”

“小子,你叹什么气?”灵使疑惑的语气更甚。

“我叹气,是因为我曾经满心认为,军团长大人是整个大陆最强大的存在;目光最长远的智者;最为求贤若渴的将军。”尤本伟惋惜地摇了摇头。“现在看来,他好像和其他庸人并无不同,是我错付了。”

纵使骂的不是自己,灵使的话语中也带上了几分愠意:“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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