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养心殿不远,坤宁宫。
于李昌顺向皇帝汇报宫外形势时,太监冯介同样瞪着一双斗鸡眼,尖着嗓子,向王皇后汇报情况。
“恭喜娘娘!今太子已死!太孙继承大统已成定局,一旦到那时,又有王将军带兵在外,娘娘自将垂帘听政,懿旨传遍天下!奴婢为娘娘贺!”
冯介话落,行大礼参拜,额头触及地面。
听着这般消息,若是寻常,王皇后该满面开怀喜悦,让这心腹大太监起身!
然而,等了足足十来息,迟迟不见皇后出言,叩首的冯介,抬头悄悄瞧了眼,发现帝后那双细长眉皱起,望着殿舍门处,有些心不在焉。
“太孙如此了得,杀了晋安侯,还有徐智,今得人心……你猜猜,本宫想起了谁?”
殿舍内,只留着心腹冯介一人,王皇后突兀开口,这番话不轻不重,但声音清冷,时下虽非寒冬腊月,却让人生出凄寒之意。
冯介不敢开口,继续匍匐在地上。
此时此刻,王皇后从御案处,已缓缓起身,大步走到了冯介面前。
她身穿大衫霞帔,头戴燕居冠,此间气质,如同孤傲的玫瑰花,竟不敢让人直视。
“本宫想起了当年宣宗皇帝时期的‘移宫案’,宣宗能登基为帝,同样多劳孝敬贞惠肃明皇后,其一手帮扶。然宣宗虽十四岁以年弱继承皇位,其后重用锦衣卫,于宫外联络给事中陈申、御史温伯正等朝臣,进而逼迫肃明皇后移到仁寿宫居之。后仁寿殿一场大火,肃明皇后及宫廷中人全数身死。世人多考究,这一把火,可是宣宗亲自让人所放……他会不会有朝一日,也把本宫给杀了?”
讲起了前明宣宗皇帝朝的往事,尤其问到最后一句话,王皇后一双手攥紧。
观皇太孙朱逢春之今日,为皇帝喜爱,又有在平太子反叛事上,建功立业,隐约有超出她控制之态,王皇后何以不忧虑?
到了此时,根据蛛丝马迹,能坐到后宫之主位子上,其何尝没有发觉,皇太孙过去一年之表现,许有一些刻意成分在内?而处于坤宁宫的她,竟被耍了?!
冯介闻之,自然察觉到了皇后言语里的七分恼怒,还有三分惊忧。
头脑中,将皇太孙的所做所为,再度回想了一遍,他低头道:“娘娘也许……也许多虑了!太孙自从解除禁足,蒙学以来,无论风吹雨天,冰天雪地,每日都来坤宁宫,向娘娘请安!对娘娘言听计从,可见孝顺!”
“宣宗登基之前,同样对肃明皇后如此,而以宣宗心机之深,其后表现,你也都知道!”
王皇后转身,又是清冷一言,冯介沉默了一会儿,道:“但娘娘不同,还有大将军率几十万大军余外……何况太孙好色,此乃紫禁城内,已然人尽皆知。之前竟是为了那秦家养女,不惜以身犯险……娘娘所赠貌美宫女,为太孙悉数所取,这可做不了假……”
冯介此言,让王皇后皱起的眉毛,缓缓舒展,她复回到御桌处坐下,看向还趴在地上的心腹太监,道:“起来吧!本宫记得荣国府那叫元春的女史,深得太孙喜爱。而从宫外传来的消息,荣国府似也有参与东宫反叛?”
冯介起身后,躬身道:“是!此乃于东宫中的密探所报,荣国府大老爷,宁国府二老爷,各都暗自转向东宫,为宁荣二位国公,尚于地方军中的后人,各有书信。这一次,这两位国公府爵位继承人,以万岁爷之行事手段,加上对武勋之暗中忌惮,只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太监所论,让王皇后一个计划渐渐落地,她眯起了丹凤眼,朱唇启道:“你这两日,接触接触贾家那姑娘,告诉她……”
……
宫城外。
即便彻夜未眠,朱逢春丝毫没有困意。
东宫太子身中箭矢,坠马而死后,他便率部同林如海,朱道忠等人一道,清理稀稀拉拉的城内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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