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所谓“囤神司“,并非官授正经衙门,即不是王法正授,更没有饷粮。而是每一任地方官自任、自授的部署,一应的开销都有囤神司自己筹措。所负责的职任,初始只为北地荒凉,却多矿藏,故尔专设此司在各地探矿,偶尔也有被借调打探地脉灵气与地下遗迹。

可时日久了,却变成了为利是图,专一盘剥百姓的恶衙。但凡缺少钱粮用度,衙役们便只管到不得庇佑的百姓田宅假借打探为名,专一盘剥获利。故,所到之处,百姓自危,受尽了欺凌。

囤神司虽然是地方官私授,可豢养的掘地兽却是只有官家才可拥有。别看模样蠢笨,掘起岩土却是如削豆腐,在地下日穿十里不在话下,只是耳目不灵便,需有专人驾御。

但在地下因为打洞穿岩,人类根本无法骑乘。别的不说,就是在地下穿行时,溅起的灰土若吸如肺中,不过数月便要患上肺病身死。

好在此兽后脑有一处凹陷,刚刚可以容一小儿蹲卧其中,敷以兽绒覆盖,再加上用绵纱裹面阻挡飞尘,这才勉强不受侵害。但即使再大的掘地兽的后脑,最多只能容五、六岁的幼童容纳。往往役童的役兽本领稍长,身体便已生长到不能再安置的地步。

可囤神役的差役们哪管孩童的死活,只管将孩子们最后一点生命榨干,也要逼迫孩子们役兽。如是,最后还是难逃肺病身亡。

听到这里,鸣云转身问高天:

“那你和阳泉是如何逃脱魔掌的呢?”

高天脸色一白,一时不得回答。又听细狗道:

“大哥和阳泉大姐都不是常人,他们练会了缩骨术,所以到了十岁还能役兽呢!”

“缩骨术?”

高天闻声,惨笑了笑:

“天主别听细狗胡说,我哪会什么缩骨术,不过阳泉会一门推拿,可以将人的骨节错位,脱开来就可以勉强折细身体。”

鸣云几算是外门苦手,自然明白高天所指,想着对方没有真气护体,却要在幼年屈骨缩身,其中的坚辛与肉体遭受的痛苦,实难是他小小年纪能够承受。

思及此处:

“你过来?”

高天闻声赶紧行到鸣云跟前。

鸣云上手握住其腕,潜劲探寻,果然眉头大皱。暗自思量,终于打定注意:

“你果然在幼年时为屈骨缩身,略伤筋骨,自明日起,我传你一套拳法,早晚练习,只存意不运气,以你的悟性,两年内便可有所成,你眼下年纪还小,来得及,过了十六岁,身体还可以增长,不会误了你筋骨!”

高天悟性惊人,虽然得周、冷二人传授还不到一个月,已有所得。闻言,知鸣云要传自己相不轻传的内家拳法。日后不只武艺,便是幼年时伤了筋骨也可以完全复原。

今及鸣云恩重,眼圈一红,赶紧伏身拜谢。他是群童首领,只一拜伏,群童跟着跪拜,就是阳泉也屈了半礼。尤其其中细狗为自己有心多言,大哥得了天主真传,心上好不得意!

待起身,高天又大了胆子,小心询问:

“禀天主大人,这套拳法,我可以传给……。”

鸣云知其意,微笑道:

“阳泉自然可以,只是她是我师姐门下。以师姐深智,多半会传她更高明的手段。如得师姐授意,你二人可以相互切磋。但此拳术不可轻易授于别人……。”

说到这里,鸣云打量了周围孩童一圈。

“眼下,除了你和阳泉,技击一途别的孩子们还难望你二人身后,传了他们只会耽误其修行。“

说话间,那一直趴在巨兽身上一动不动的女孩,苏醒了过来。满头乱发难掩湖水般清澈的双瞳,面容堪称清秀,只是污垢太多,瞧不真切。众擒风童里兰花年纪略大,性子也最柔和,当下面露温柔向女孩招了招手,役童两眼一亮,虽立起身向她走去。未想,役童看似年幼,起身后,身量竟丝毫不矮。

阳泉与高天是知其中辛苦的,不由面露疑色对视一眼。鸣云也看出女役童先天骨质异常,要么天赋甚高,要么别有来历。

兰花本想将役童带走,仔细问询,却被细狗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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