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月光清冷,照得人间孤寂惨淡。

荣姀侧卧榻上,闭着眼睛呼吸轻盈。纱帐外两盏油灯无声摇曳,门外守夜婢女坐着打磕睡。

没有人知道,秦王妃失眠了。

月光中思绪飘飘缈缈,不知不觉梦回年少时光。

荣姀10岁进宫,当了大公主司马媗的伴读,日常与皇子公主们一起在太学。

那个时候司马煜11岁,司马棣和司马媗都10岁,还有后来殁了的三皇子彼时也9岁了。

荣姀聪慧过人,诗书典籍过目不忘,十分受先生们青眼。在一众皇子公主中,先生虽不敢太多赞誉,但到了外面,不余遗力地夸赞,是以,荣姀早早就才名远扬。

太学中,倒也有人比荣姀聪明,便是司马棣,每每先生考书,司马棣都是最流利最善记的,荣姀次之。但司马棣暴戾乖张,满口离经叛道,十分不讨先生喜欢。

起初荣姀也有些怕他,慢慢地便对他有些好奇。司马棣要上学又要习武,每每下了学后,荣姀用功温书时,他已跑到骑射场,可到了先生考书时,他又能超过她。

都是才学过人,先生看到荣姀便眉开眼笑,看到司马棣却常常吹胡子瞪眼,有时会被气出一口老血。自然,司马棣被打板心也是家常便饭。

打得最狠那回,先生叫大家说孝,司马棣说,其身正,不令则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欲令儿孙、子民孝忠者,其身必正,其德必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然天下父母,多少伤残子女,溺其身,夺其命,卖儿鬻女,何德求其孝。欲令儿孙扬名后世,以显父母,然若父母乃蝇营狗苟之辈,以何脸面显于世?无念尔祖聿修厥德,则先有前辈之德,再有后辈之孝……

荣姀那日看先生尺子都打断了,只道司马棣嘴厉累身,后来知道内廷那些事后,才悄然明白,那个时候他心中已包纳太多伤痛。

隔日上学,荣姀侯在路口等到司马棣,塞了盒药膏给他,悄声道:殿下,莫再惹先生生气了。

自那日后,司马棣似乎就收敛了些,常常侯在路口塞给她一些新奇玩意,却也无多话。直到12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司马棣住进了荣姀心里。

那一日,大皇子和三皇子在学堂上斗蛐蛐,把先生放桌上的砚台打翻,一时,大伙都惊住了。砚台是先生的心头肉,每天抱着进进出出,这会儿刚转身出去就被打坏了,回来看到了,怕不厥过气。

司马煜慌乱中看到荣姀,拾起打破的砚台捧到她面前:荣妹妹,你帮哥哥认了吧,若知道是我俩打坏的,查出蛐蛐的事,父皇会打我俩个的。你认了没事儿,先生看重你,一定不打你。

荣姀惊呆了,她没想到大皇子会来这一手,也不知道怎么拒绝。等她清醒过来,手上已捧着破砚台,屋里跑得只剩她和司马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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