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花房造价高昂,并不是那些看上去像琉璃的罩子昂贵,而是其中那些长势稀疏半死不活的花草们昂贵。

侍女长瞥了一眼楼下,“我们的假花去看真花了,要不要阻止她。”

“用立体投影制造的假花繁复精致,甚至比真花可爱,模拟空气净化器可以营造出淡雅的花香,当假的足够真实,没人会在乎真的东西。”魏肆站在二楼手中漫不经心的擦拭着一个脆弱的花瓶,看着少女一步一步接近玻璃花房。

“哼,假的再真也不是真的。”侍女长双手环胸戏谑道:“小假花真的失忆了吗?你觉得她会是演的吗?”

那些真花娇贵难养但尧皖似乎更偏爱真实之物,宁愿耗费巨大人力物力也要留下那些半死不活的花草们。

魏肆轻轻的放下花瓶,弯腰摁住了一路跌跌撞撞搞破坏的小机器人。

“噗噜噗噜?”小机器人非常人性化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缓缓的伸出金属臂迟缓而又坚定的给了魏肆一个抱抱。

魏肆终于卸下了常年维持的职业微笑,“先生是个念旧的人,念旧,不是念人,要和我打个赌吗?顾忍冬。”

“这儿没有顾忍冬,麻烦叫我冬。”侍女长斜斜扫了一眼魏肆,手里的刀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出鞘了。

面对赤果果的威胁魏肆耸了耸肩。

从善如流的说:“要和我打个赌吗?冬。”

冬把刀柄推回去看向魏肆暗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赌什么?”

魏肆眼神悠远,像是能透过脆弱的银白防护罩看到少女见到玫瑰时惊喜的表情。

“噗噜?噗噜~噗噜噗噜……”怀里的小机器人挣扎着想要跳下来,魏肆弯腰把它放了回去。

“即使是演的,那么纯粹干净的爱意,闭上嘴巴也会从眼睛和微表情里流淌出来的炙热爱意,如果她能演一辈子的话,我赌先生一定会爱上她。”魏肆说。

冬嗤笑了一声。

“无趣。”她转身头也不回,“我才不参与这种毫无乐趣的游戏,你一个人玩吧。”

魏肆耸了耸肩,把那枚被小机器人撞歪的花瓶放正了。

跑了几圈看完花后白巧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她看中了大理石砌成的喷泉池。

喷泉池中央有一只威风凛凛的狮子。

那是一头狰狞的雄狮,周身埋在玫瑰花丛里,昂首怒吼的姿态,栩栩如生,通体都是黄金,只有眼睛是两颗成色极佳的金色宝石。

水花溅落在喷泉边缘时似乎还能闻到些玫瑰香,白巧觉得有些新奇。

那些玫瑰看起来不像是真的,它们开得太好了,但确确实实有香味。

白巧手指轻轻的点在水池里,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少女的眉眼被搅碎,浅金色荡漾开像一枚坏掉的月亮倒影。

早晨阳光舒适,头顶的防护罩二十四小时都开着,空气异常清新。

少女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动作间白色衬衫下露出一小截纤细白净的腰,很快又被落下的衣服盖住。

看来她昨天有乖乖喝药,尧皖心情不错的开口道:“早上好。”

白巧像是一只突然被惊吓到的小兽,反应半天才回过神,“尧先生,您也早上好,今天没有去工作吗?”

尧皖今天穿着居家服没有西装革履,难得有种让人觉得亲近的温和感,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随手扬了一下手里的书本。

这才继续说道:“今天是休息日,我平时喜欢在这里看会儿书。”

白巧顿时慌乱起来,“那我是不是打扰您了,我马上离开。”

尧皖刚刚积攒的好心情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像是拳头打进棉花里一样让人憋闷。

这人总有让他好心情变坏的特殊能力。

尧皖说:“你在怕我。”

“没有……”白巧说着把头低了下来,“我只是……只是……”

尧皖言简意赅,“撒谎。”语气有些不善,“我讨厌撒谎,白巧,我讨厌一切虚假的东西。”

白巧揪住了衣领,一阵溺水般呼吸困难的感觉涌上喉咙,深深吸进去一口气却扯得胸口闷痛。

她抬眼时眼睛里的水汽终于凝结成了雨,簌簌地落下来。

像是积攒了一整个世纪的勇气,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被放了上去,少女终于学会了愤怒。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白巧低吼道。

尧皖被这句话吼得愣在原地。

“但我们只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这本来就是假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这张脸像极了另外一个被你珍爱的人……”

白巧说着说着突然开始哽咽,几乎有些泣不成声,她狼狈的抹着眼泪捂着脸被根本阻挡不住指缝里流出来的眼泪。

【一次性道具:梨花带雨已使用】

“难道我的真心就是活该被糟践的吗?!是可笑的吗?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再喜欢你了!所以拜托了……”

“拜托不要再一边对我好,靠近我,然后又一遍一遍的提醒我,我是冒牌货,我是假的……”

“我的心是真的,它会痛,它痛死了。”

【黑化值50】

白巧大惊失色,心道:“卧槽!!?这玩意儿怎么还会降!玩脱了?!”

眼泪顿时流得更加情真意切了,根本停不下来。

呜呜呜呜……

痛,真痛。

尧皖看着白巧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她说完,他有种想要把少女揽进怀里的冲动然后遵循本心真就这么做了。

怀里像是抱进一朵小棉花,柔软又轻飘,却将整颗心都塞得满满当当。

白巧起先还是哽咽,在被拍了拍脊背后突然放声大哭。

有些委屈是当事人都感受不到的,一旦得到安慰,那些积压如山的委屈就像是洪水一样泛滥成灾。

尧皖少有对一件事感到不知所措,白巧是他这几十年来所遇到的唯一棘手。

她的眼泪是那样多,多得像是一场连绵不绝的秋雨,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敲打着控诉着,一副势必要将一所无端紧闭的心门敲开的样子。

尧皖想要叫怀里的人别再哭了,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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