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炎风吹拂,热、焖。
天气湿,山路一滑,脚底抹油乃是常态,一个不小心,便会是狗吃黄泥的模样。
榕海郡,闽洲之内最大的郡城。作为大秦王朝境内最东南侧的郡城,其东南面就是汪洋大海。
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港生意成为了榕海郡人民赖以生存的手段。
不少修士会租上一条经符道修者加持过的渔船,再在港口用两百文钱,雇一队训练有素的凡人渔工,便能出海至约十里远。
可惜的是近百年来,海上风灾频繁。每逢夏日,大雨与山洪总伴随着风灾袭来。
因地势、海势,在几座靠海大洲中,每每海上刮起风灾,闽洲总是首当其冲。
应对风灾,大秦王朝因此也下过死命令,闽洲之内的官员颇为头疼,榕海郡一把手更是提心吊胆。
夏日降至,大多数出海修士会放弃这口唾手可得的肥肉。反倒是每个码头总能看到渔工身影,当然,前提是肯出足够多的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平山镇便在榕海郡最南侧,往东翻过几座无名山头,就能看到大海。
四十年前左右,白玉贤与吴钱游历至平山镇,极其不巧,就碰上了百年难一遇的风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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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心村,卯时。
伴随着鸡鸣,不多时天空便泛起了鱼肚白。
白玉贤从厨房抱起一罐酿了四五年的酒,偷摸着要带出门。
“站住!”
吴钱叫住了他,声音细微却极其有力。
吴钱回头望了望隔壁卧房,生怕自己会打扰孙儿阿善休息。
“这么早,你干啥去?!”
刚醒的吴钱头发有些杂乱,她眼睛瞪大,眼神中散发着不解。
作为同床共枕四十多年的枕边人,吴钱其实已经猜到了白玉贤接下来将要做什么,但仍旧不愿相信。
“我…”
白玉贤有些羞愧,低着头看了看手中的酒,脑中在想如何解释。
“我去春阳他们家趟,给人家..赔个不是吧。嗯…也看看俩孩子咋样了。”
“你疯啊!昨天刘二那贱·种把我孙儿打成什么样!啊?!你…”
话没讲完的吴钱快步向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就要甩了上来。
一个侧身。
“啪!”
手掌从白玉贤那略微驼着的背上落了下来。
清脆且响亮的巴掌声随之传来。
就这一会,吴钱就已回想数次昨日发生的种种。
她的呼吸逐渐加重,想出口狠狠叫骂这糟老头子,几滴泪水不争气,先一步从她眼角滑落。
吴钱越想越气。
白玉贤放下酒罐子,挠了挠背,拉了个木凳子坐在了门口。
“那刘二就仗着他家二妞是个哑巴!说什么是什么,进来就打我孙儿。”
“我孙都本来都伤成什么样你又不是没看到,那小贱·货上来就把门踹开,冲进来就是对我们阿善拳打脚踢,欸欸,咱家门被踢坏了你怎么不跟他算算!”
“谁知道他二妞自己在山上怎么摔的,真的是不讲道理”
“...”
吴钱同竹筒倒豆子般,越讲越激动。
昨日吴钱一夜无眠,湿红的眼眶衬着浓黑的眼圈,身心俱疲的她此刻再也挺不住了。
泪水似断线珍珠,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
打在孙儿身,疼在老人心。
“阿善昨天不也打了回去,刘二一下子躺地上疼起不来了都。”
白玉贤埋头叹息,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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