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青阳县梅家矿场。
虽已到晚夏时节,可烈阳依旧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一群身强体壮的男子赤裸着上身,于矿场上辛勤劳作。每个人都肩挑着两个篮子,里面盛着满满当当的石炭。在这群人里,有两个身形精瘦的少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陆哥,您身体真棒,往返几趟,愣是一滴汗都不见出的。”一少年开口说道。
“还好,练过几年功夫罢了。”陆云生回应道。
“话说陆哥,您看上去本事不小,又生得一副好面容,怎会来此从事开矿这般的苦力气活?”少年接着问道。
“呃……这个嘛。”听到这话,陆云生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您怎么会来这儿干活呢?”陆云生反问道。
“挣钱呗。”少年高声答道。
“我也是为了挣钱。”
“……”
离开大榕村已一月有余。起初,陆云生能够凭借杨爷传授给自己的造化功,将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幻化为银子之类的财物。然而,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一长,还有可能被别有用心之人察觉,从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自己倒是无所畏惧,可若是因此牵连到大榕村,那可就糟糕了。故而,陆云生寻了一份开矿的工作,虽说劳累,不过工钱颇为可观。
与陆云生交谈的少年名为阿满,数日前才来到矿上,比陆云生小四岁。此人热情奔放,短短几日,便与矿上那些经验老到之人混熟。不过,他最喜欢与陆云生交谈,一有空闲,便与陆云生谈天说地,那话语犹如决堤的江河,滔滔不绝,怎么都止不住。
正在这时,工头吩咐几人抬来三个大木桶。与往日不同的是,里面不再是以往的白粥与馒头,而是两桶白花花的大米饭,以及一桶满满的红烧肉。
“哟!工头,莫不是梅老爷府上有喜事啦?今日吃得如此丰盛!”
“该不会是梅老爷又老来得子了吧。”
此语一出,引得一众工人哄堂大笑。
“都不是。是咱西矿场发生了坍塌,好在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工头说道,“为了不耽误工期,需从东矿场抽调部分人手前往西矿场开矿!”
不等下方众人开口,工头接着说道:
“我清楚,大家伙都是周边村子的人,距离这东矿场近,离西矿场远。”
所以,梅老爷吩咐了,愿意前往西矿场的,每日工钱提高三成!并且完工后还另有赏钱!如何?有人愿意去吗?”
听完,下方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表示愿意去,有人表示不愿意,也有人说先观望一下。而陆云生对此并不在意,拿了自己的食物后,便与阿满找了个阴凉之处坐下。
忽然,阿满鼓着腮帮子问道:“陆哥,等您挣到钱后,有何打算?”
“暂时还没想好。你呢?”
“我想去帝京。”
“为何?”
“因为村里的秀才讲,那里有仙人。仙人神通广大,肯定能治好我娘的病。”
阿满嘴里时不时喷出几粒米饭,满怀憧憬的双眼望着不远处正在乘凉的工头。
“陆哥,下工后去我家吃饭吧,我娘做的菜可香啦。”阿满扭过头,笑着说道。
“好呀。”
休息的时间不长,经过简单的休整后,所有人又都忙碌起来。只是矿场上不再如往日那般沉闷,陆云生的耳边不时传来诸如“你怎么不去?”“要是矿又塌了可怎么办!”之类的话语。
不过,整整一个下午,阿满没再与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夕阳西下,到了下工的时辰,矿上的人逐渐减少。
陆云生与阿满来到河边,用清凉的河水洗净脸上沾染的层层灰尘。
“陆哥,您长得真俊,比我村里的那些女娃还要标致。倘若您扮成女娃,县城里前来提亲的人怕是要把门槛都踏破了。”阿满看着洗净脸庞的陆云生,打趣道。
不过,陆云生只是笑笑,看着身旁同样年少的阿满,那黝黑的面庞上布满了本不该属于他的皱纹沟壑,然而,他的双眼却清澈无比,犹如天上的星辰。
“走吧,陆哥。”
不久,两人来到了一处村落。此村名为小河村,规模不大,仅有寥寥几家还亮着灯火,而阿满的家位于村子的最西边。
“娘,我回来啦!”
两人走进屋内,油灯上的火苗微小如豆,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却也在竭力照亮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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