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崔绩脸上的诧异,乌尔朱心满意足。
一直被人在智商上进行碾压,纵然是事实,心里也不好受。
何况也的确并非所有事都可以靠拳头解决。
因为他们的武力值还没到这一步。
一力降十会,没那么简单,不是光凭嘴上说说,起码他们还做不到。
“不必如此惊讶,崔氏的下一任家主。”
乌尔朱脸上的表情接近自负。
“并非只有你们大晋人才足智多谋,我们北戎也一样有聪明人。”
“公主在大晋后宫蛰伏数年,能从你们那个心狠手辣的皇后手里活下来,这就证明了我们北戎并非只靠拳头说话。”
其实就连乌尔朱自己都觉得诧异。
公主的深谋远虑,是他们所不能及的。
虽说心中也有怀疑,可这些都是哈都告诉他们的,也偷偷带着他们去了长公主的庄子上。
都说公主之子因为染了重病,在庄子上休养身体,可实际上人根本就不在。
哈都说,公主之子去了北境,伺机进入北戎,与诸部落进行联络。
人,的确不在京城。
北戎在京城也不是没有消息渠道,稍微打探一下,就知道没有韩长祚模样的人出现。
他们甚至还探听到了,有位长相相似的人,借着商队的遮掩,前往北边去了。
这个消息是十分可信的。
韩长祚的外貌很突出,并不容易认错。
这下,容不得乌尔朱等人不信,哈都没有欺骗他们。
先前那些,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为了保全自身,也是为了试探北戎是否真的有心想要再次掀起大战。
“放心吧,虽然公主之子并不在公主身边长大,可能没怎么继承到公主的那些手段。”
“但你们那个长公主也早就被公主拿下,与公主往来十分频繁。”
“回去告诉崔鄂,等公主之子从北境回来后,他的计划随时都可以开始。”
“我们等着他的下一步,希望他不会让我们失望。”
“当然了,也别想着背叛我们。我们能攻入京城,就能继续往南,打到你们崔氏的大本营。”
乌尔朱拔出匕首,重重地插进桌子。
“我知道你们大晋人都聪明,我们不如你们。”
“可有时候,刀子比脑子更管用。”
崔绩以为,自己如今已经能做到处变不惊了。
面对父亲,他可以十分镇定地说出诓骗之言,面对北戎人,他也可以镇定地与他们进行谈判,不落下风。
可听到北戎人说出韩长祚前往北境的消息后,他还是失态了。
那个杀神,他要再一次率领北戎的大军南下吗?
崔绩可没忘记自己前世是因为谁才屈辱地前往北戎,与他们进行割地赔款的谈判。
也没忘在大晋国内民变四起时,是谁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自己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裴家的人。
崔绩清醒过来,收拾好脸上的诧异。
“既然如此,那我和父亲就能放心了。”
他轻叹一声。
“但愿你们的公主之子,此行能顺利。”
既然选择了北戎,那韩长祚就再也不是长公主之子,更非什么六皇子。
只是北戎公主之子。
“那是自然!”
乌尔朱笑道:“长生天庇佑着北戎。”
崔绩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就急着要去联络裴家,将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告诉他们。
这是关乎大晋是否灭国的大事!
临走前,崔绩看了眼插着匕首的桌子,眼睛微微一眯。
上回北戎人揍了父亲一顿,害得他家赔了百万两银钱。
这回,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当这冤大头。
“若是我没猜错,这桌子怕是价值上万两。”
崔绩微微一笑。
“我先行告辞。”
自己现在动不了手,捅不死几个人,无妨,让他们出点血也能稍稍解气。
恐怕他们还不知道,这文春阁是裴家的产业,这是在给他们最痛恨的裴文运送钱。
乌尔朱等人还没回过神,崔绩已经飘然离去。
他们痛骂着崔绩。
哪次和崔鄂见面,不是他付的账,今天跟他儿子见面,竟然还要让自己掏钱。
不知道北戎的钱来得不容易吗?
哪里像大晋这边这么好赚。
乌尔朱他们根本不知道,崔绩给他们留了个大坑。
京城是经过壬午之变的,纵然过去了许多年,朝廷甚至还允许北戎派来学子进行交流学习,但当年的恨,依旧没有全然淡去。
京城死了太多人。
一个北戎人身上,恐怕就背负着几条人命。
进来收拾东西的伙计一见那桌子,脸色就变了。
他脸上带着被训练出来的职业笑容,手里的小算盘啪啪一打。
“承蒙惠顾,总共是三万七千四百五十八两。”
乌尔朱等人都是懵的。
他啪地一下站起来,拎着那伙计的衣襟,仗着自己比他高出两个头的身量,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我们是过来正常吃饭喝酒,你们竟然敢讹我们?!”
“欺负我们是北戎人,不知道你们京城的物价吗?”
“我们都在这里待了快大半年了!”
“寻常来文春阁吃饭,也不过十几两,今天你们这是铁了心要讹我们的钱?!”
伙计脸上的笑容不变,即便快要窒息了,还记得不能丢掉入职培训时候教的规矩。
甚至还有些小小的窃喜。
这个月的委屈奖到手了!
他伸出手,指了指那张桌子。
桌上的匕首还明晃晃地摆着,乌尔朱没及时收起来,毁灭证据。
“客人,你们将桌子给弄坏了,是要照价赔偿的。”
“若是客人觉得我们文春阁乱收费,可以前往京兆府举报我们。”
“虽说京兆尹是大晋人,但也绝不会轻易就判我们的罪。”
“北戎学子在京城还是有几分特权的。我们这等混口饭吃的平民老百姓,哪里就敢讹诈你们?”
“这不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乌尔朱惊疑不已。
“你在开什么玩笑?!”
“这还不是讹诈我们?”
“就这么张桌子,竟然就这么高的价钱?!”
“不然呢?”
伙计带着假笑,为他解惑。
“若非文春阁装饰豪华,岂能引来京城中的有钱人前来这里摆阔?”
“文春阁也不会开出一桌酒席十两打底的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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