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着趴在她的怀里吸吮着乳头的那张柔嫩嫩的小脸,轻轻地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借着杜老爷起的那个乳名阿月,她跟杜少爷说,女儿就叫杜文玥了。
自从那日在那处水池边经历了那个似梦又非梦的事情后,少夫人跟杜少爷说要在那里盖一个小院子,那样她就可以终日躺在水池边休憩了。杜少爷自然无事不应允,杜老爷也是没什么可说的,吩咐杜少爷安排人建一处庄院就是。
庄院围绕着那处水池而建,将水池和原先的凉亭划在院子中间,依山势筑起高高的围墙。水池向下是前院,那里是院丁仆人的住处;水池左边建一排厢房算作客房,偶尔有客人来访可以暂住一下;水池右边是一个大院落,那里聚集了这个院落大多数的事情,诸如一天三餐诸如浆洗衣物之类的。
水池后面建在山势更高处的是杜少爷和少夫人的居所,还有几个随身伺候的丫环仆人住着。水池只在后院留有一个圆门,以便少夫人在水池边休憩的时候无人打扰。少夫人给这个小院落取名宜梦轩,还亲笔题写了这三个字请人刻匾挂在门洞上方,字算不得好,只秀丽端正而已。
庄院建好以后,少夫人就整日不是在卧室床上休息,就是在水池边放一个软榻歇息,孩子便也是在水池边生下来的。
阿月刚出生的时候似乎都没哭,还是稳婆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才哭啼了一声,少夫人对此不觉得什么,应梦而生的总要与众不同才对。阿月不哭也不闹,她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或者谁的怀里,只有在饿了的时候嘴会张着一合一合地吐泡泡,她在出生十天的时候才睁开眼睛;她的眼睛不大,可是当她睁开的时候,那眼睛却是很亮亮的,少夫人总有种感觉那是她在瞧着她,像是大人那般的注视着她端详着她;但大多数的时候她的眼睛都是闭着的,她很嗜睡,哪怕是在她饿着的时候吐泡泡了,她的眼睛都是闭着在睡觉的,所以在她吃奶时腮帮子一鼓一鼓吮吸的时候,其实她还是睡着的。
她很安静,异乎寻常的安静。在别的孩子乱动或者爬来爬去的时候,她或者就躺在床上睡觉或者就坐着静静地看着远方。才几个月的孩子能看见什么呢?可是不知为什么,或许是那个从天而降又消失的火球,少夫人觉得阿月就是在看着前方,而且是那种仿似大人般沉着的冷静。这或许就和那个撞进她怀里消失的婴儿有关。
阿月成长着,每一天每一刻都在长大都在变化着,虽然她还是很嗜睡,一天大多数的时间里都在沉睡,却也还是渐渐出落得越来越漂亮可爱,在两岁半的时候跌跌撞撞地学会了走路,只是她依然只能唔啊地叫着,还不会说话。
少夫人不担心,她相信这必然是有她的原因的,可是杜老爷和夫人就有点发愁,看着别人家的孩子一两岁就能开口说话,最不济也能叫个爹娘和爷爷奶奶了,就四处延请名医大夫来瞧看,却也都道无什么毛病,大概也就是天生说话晚些罢了。
杜少爷没有少夫人那样的笃定,却也没有杜老爷和夫人那样的愁,他相信自己的女儿总是会开口叫他爹爹的,此时没有开口,想来还是他这个爹爹没有当称职,女儿不愿意叫他的缘故。杜少爷除了每日去镇上自家铺子例行巡视,每旬聆听各家掌柜与各处地亩的收成,余下的时间就是陪着女儿,连少夫人都要朝后面排一排。再然后,每日巡视改成三到五天一次,每旬的聆听也改成了半月一次,他便于空下更多的时间陪女儿。
女儿睡觉的时候他就在边上躺着,若是困了他就揽着她一起睡,若是不困有精神他就仔细端详她的面容,看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哪些是像他的,又哪些是像她娘亲的。她在她娘亲怀里吃奶,他就在边上瞧着,瞧着她的小嘴一嗦一嗦地裹着,白嫩的小腮帮子一鼓一鼓,这时候他会伸手捏着她的小脸蛋;偶尔,她会在他捏着她小脸蛋的时候睁眼瞪着他,瞪得他忍不住会去亲她一口,这就惹得她不满,因为这打扰了她的进食;她会停下吃奶的动作,虽然她不会哭,她也会唔啊地乱叫一番,少夫人就会让丫环把他给撵出去,如果恰巧夫人也在,夫人会立马起身拧着他的耳朵给提溜出去,好让孙女儿安心地吃饭。
杜少爷对这个乐此不疲,经常是前脚被丫环撵出去或者被夫人揪着耳朵提溜出去,一转脸又在阿月鼓着腮帮子闭着眼睛吃奶的时候溜了进来。
阿月三岁,少夫人给她断了奶,杜少爷更愿意伺候她吃东西,给她剥水果喂她喝粥。
杜少爷最喜欢的是抱着她去山里散步,牵着少夫人的手,一家三口人走在清晨的风中或者夕阳的余晖中,她或者安静地在他的怀里睡着,她或者也睁着她那黑溜溜的大眼睛瞧着四周盛开的花摇摆的树;等到她能走路了,一家三口的散步就变成了她左手牵着爹爹的手右手牵着娘亲的手,晃着她的小脚丫踩碎山间的宁静和安详,开始丈量起这个世界的大小。
这个世界在她的眼里应该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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