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跨过门槛,身后传来的是她轻柔的声音:“嗯!”
于是杜少爷去给逝去的少夫人守灵,而新娶进门的少夫人则独居在自己的院落里甚少外出,除了去给杜老爷和杜夫人的请安问候之外,她独自在房间或者小院的某个角落里翻阅一本书;在思念父母的时候,或者遥想一下,或者就吩咐人请父母来相聚。
时光如此这般,在不觉中就过去了半年,新少夫人或者二少夫人早就在仆人奴婢的口中换成了少夫人,少夫人也不在只是宅居在房间小院,时常会沿着吉山散散步看看各处的风景,那些青了又黄去的草,那些随风摇摆的树。
从院子出来,沿着山脚向东半里再折向上走半刻钟,那里有一小池水,不大,才方圆十数丈大小;池水还算清澈,偶有游鱼在草茎间摇尾摆动。少夫人发现这处之后就喜欢上了这里,先是令人植来十数根不同品种样貌的树,又亲自动手栽了花种了草,请匠人就着地势现状或打磨或从别处搬运,做了些石凳石桌之类可供休歇的物什。
少夫人起先就只是在这里呆坐片刻,后来渐渐地是越喜欢,就会带着些吃食点心坐垫,把坐垫放石凳上,把吃食点心放石桌上,捧一本书一看就是半日。那日,杜少爷从灵前回庄院,听下人说起这事,走过来远远地瞧见了捧着书拈一颗糕点正往嘴里塞的少夫人,瞧了好一会,回去就吩咐人在少夫人常待的那地方建起一座凉亭。
时光就便这般又很轻易地溜远去了,杜少爷结束了一年的守灵,那日给逝去的少夫人办完周年忌,便牵着新少夫人的手回了庄院。杜少爷泡了个很久的热水澡,将有些蓬乱的胡须刮剃去,再把头发做了一番修理,换一身新衣裳,躺在了新少夫人的身边。
杜少爷只是躺着,少夫人脱却外衣着一身亵衣挨着他躺下。少夫人觉着自己的心稍稍有那么一些慌乱,却听到耳边传来的杜少爷的呼吸平静安定,斜了几分眼睛去瞅,他不知何时却是睡着了。
杜少爷每日开始去镇上的店铺巡视,在书房看书听杜老爷的教诲,也会留一些时间安静地待坐在一边陪着少夫人,等晚间进完晚餐后会和衣躺在床上,就挨在少夫人的身旁,却并不做什么事情。
用相敬如宾来形容恰如其分,杜少爷和杜少夫人就像是一对宾客,在客气地谨守着两人相识但不熟之间的那一些距离,却又遵从自己对各自身份的认定。起先,两人是没什么话的,除了那种客套的寒暄和一些礼节性的问候,基本上是各自干各自的事情,杜少爷去店铺或书房,少夫人去水池边看书赏景;杜少爷不去店铺或书房,少夫人偶尔在小院偶尔在水池边看书,杜少爷坐在边上看着看书的她。
渐渐地比起先的初识又相熟多了一点,能聊一些各自看过或者共同看过的书,那话慢慢地也就多了,多了的话也就不局限在那些书本之内了;聊一些彼此,聊一些相熟或者不相识的人和事,这时候杜少爷会陪坐着离得少夫人近了些,他们也会偶尔在兴致起时相伴着去沿着山间散步,在晚间躺床上的时候,杜少爷还是和着衣裳,但他会握着少夫人的手再睡。
一切自然就水到渠成,在某个夜里他们完成了夫妻间本该在结婚那日就该完成的事情,此后除了闲坐看书山间散步,杜少爷也会带着少夫人去镇上店铺,再顺路去娘家看望父母;他还教会少夫人骑马,她对这些很有兴趣,学会了骑马之后更是常常去往乡间远游,有一次夫妻二人去县城游逛,少夫人忽然想着去老家看看,待行到村头驻足远远地望着曾经的房舍,突然感慨生活其实远比书上所写更奇妙。
如此这般,在他们成婚两年圆房一年以后,少夫人怀孕了,这一年杜少爷快三十岁,少夫人也十九岁半了。自从少夫人怀孕之后,杜府上到杜老爷夫人,下到门房马圈的下人,一切事情都要围着少夫人,杜少爷更是放下了一切事情陪在少夫人身边;骑马这种危险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更是以少夫人半径十丈为界,有家丁手持木棍杜绝一切马匹狗类的存在。
为了更好的养胎,杜夫人多次请教镇上的大夫,甚至不惜去县城找了好几家医馆一一相询,把各种膳食营养的方子记录下来,还亲自下厨和丫鬟一起煲汤熬粥;更是记录了各种应注意事项以及适当的健身调理方法,由杜少爷连同少夫人的贴身丫环一起,督促少夫人做些适当的运动利于自身和胎儿的成长,再把少夫人的衣食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就差把少夫人让一群人给供起来了。
过完了年的三月,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节,少夫人于这个月的十三日顺利地生下了一名女婴,杜老爷指着天上的月亮给取了个乳名叫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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