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
“张启希?那个小孩,高层把他调到9区来干什么啊,白铸好不容易清缴了大批罪犯,加上蒋镇的两大副手也死在11区了,正是一鼓作气的好时候啊!”
“哎,是不是觉得我们实在对付不过蒋镇,所以派张启希这种货色来跟他议和啊!”
“嘘嘘,他来了。”
一片狼藉的警局废墟里,几个满身是伤的人叽叽喳喳讨论着,忽然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纷纷住嘴望去。
只见穿着另类的张启希双手插着兜,毫无戒心地走了进来。
“哼,如果这里是敌营,你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来,已经死了八百回了。”
一名上了年岁的人明显有些懊恼,这新来的上司也太散漫了。
张启希完全不在意,开口道:“邓昊,我知道你在存活下来的人中资历最大,但现在,请听我说。”
名叫邓昊的老者似乎没想到张启希能一瞬间叫出他的名字,明明两人从来没见过,自己也并不出名,只是运气好活下来罢了。
结果,张启希不仅念对他的名字、能力,甚至还将在场所有人的信息,全都准确无误地报了出来。
气氛瞬间沉默,张启希清了清嗓子,表情逐渐严肃。
环视每一双眼睛,他郑重道:“如果,我让你们去死,你们会接受么?”
————
赵彬咽了咽口水。
张启希的笑容,简直不像一个王牌警员能露出来的,更像一个被折磨了许久的疯子。
是啊,面对一个葬送无数有生力量,又把9区搞得天翻地覆的家伙,任谁面对都要压力拉满。
况且,明明已经人手不足,偏偏还没有一点增援。
11区刚刚经历大动荡,人被韩锐大清洗了一波,还在重新建立秩序;10区王牌警员沉入梦中,生死不明;8区大部分警力被困在游戏世界,无法脱身;7区降下一个超大赌场,将无数人笼罩其中;6区陷入内战状态,自顾不暇。
没人能来帮忙,张启希能做的,只有用仅存的一点筹码,孤注一掷。
察觉到赵彬看着自己,他的目光从天上的棋盘挪开,低头垂向地面。
阴影蒙住他的脸,从黑暗中传出的语气,万般无奈:“说实话,这其实是我最坏的打算了,但是……实在没办法啊。”
赵彬知道,他要用那个手段了。
只见张启希拿出手机,拨打经过处理的号码。
一时间,9区的所有小镇,均有一个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各位,想必你们都看到了,这次,不是演习。”
话音刚落。
花店遗址内,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站起身,拍了拍尘土,眼神从迷离变得坚定,走出大门。
黑尔小镇的某家酒馆,留着八字胡的瘦削老板在门口挂上已打烊的木牌,朝远处走去。
某个不知名小镇,一个女孩缩着脑袋,颤颤巍巍地绕过周围的人,胆怯地奔跑着。
每个小镇,均有一个人开始动了起来。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电话声音仍在继续。
“我知道,你们有的人曾经只是后勤部的一员,甚至有些人的能力根本没办法进行战斗。
但是,我们别无选择。
过往的战斗告诉我们,蒋镇最恐怖的一点,并不是强大的实力,而是那些数不清的追随者!
是,他的手下被联军、被白铸、被一个又一个正义之士无情斩杀,现在最多也只有十余名。
但是,那些数不清的崇拜者,那些被纯粹的强大力量所蛰伏的人们,才是最大的危机!”
过去的无数场战斗,正面对决之所以没有赢,正是因为蒋镇有无数的帮手。
在他的号令之下,哪怕并不是他的手下,也会被他强大的气场所感染,最终出一份力。
正如曾经的400人联军,即将获胜之际,被那眯眼老者打断,后续撤退后,又被数不清的人追杀与围剿,这才落得悲惨结局。
而白铸,也因为敌人如过江之鲫杀也杀不完,被杂兵耗费了大量力气,才最终惜败。
张启希知道,在现在这种缺兵少将的状态下,能依靠的,唯有师兄和伍晓倩的力量,这才他们一来就迅速接触。
当然,在那之前,他早已为这种情况设想了对策,这也正是在当初的“情报分享会”上,他没有跟二人介绍警员状况,以及后来在黑尔小镇遭遇危机时,表示没有增援的最大原因。
因为,警员根本所剩无几。
现在这些人,有将近90%,都是他来9区之后从各个地方召集的。
他们有的是寻常人家的家庭主妇,有的是普通店面的清贫老板,甚至还有十几岁的孩童。
一旦暴露这些人的行踪,被人追查到,必死无疑。
电话的声音愈发响亮。
“9区的小镇星罗棋布,藏匿的罪恶更是数不胜数。
蒋镇的那些追随者们,就像隐藏在阴暗角落的蟑螂,一旦暴露在阳光下,便会焦虑、疯狂、暴躁。
9区里,这样的角落实在太多。
如果说每个小镇,是人类文明在沙漠上点亮的灯塔。
那我们的力量,就只是那灯塔上一块毫不起眼的瓦砾。
甚至连所有的增援,都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阻碍。
但现在,没有神明可以为我们的悲哀投下视线,没有力量可以帮我们掀翻身上的泥泞,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我们渺小,我们孤单,我们微不足道。
但我们的信念,亦能照亮整片沙漠!”
与此同时。
每个小镇的人,都到达了指定位置。
站在小镇的最高点,呼啸狂风掠过每个人的肩膀,旁边的旗帜猎猎作响,激烈的拍打声在每个人心头跳动。
没错,他们正站在象征权威的蒋镇旗帜旁边。
毕竟,要引起所有人注意的话,这里是最好的位置。
当然,如果做点什么,效果更佳。
形似乞丐的人撸起袖子,狞笑着抓住飞舞的旗帜,用力一扯,旗帜破碎的声音仿佛触发了什么开关,下方无数人齐刷刷回过头,死死盯着他。
留着八字胡的酒馆老板捋了捋胡须,屈指一弹,一抹微光闪烁,将那面旗帜寸寸粉碎。
一名女孩站在最高处,噙着眼泪,似乎下定决心,用尽浑身力气大喊一声,发现有人看向自己后,强忍恐惧,吃力地将旗帜拽了下来。
同样,每个小镇的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破坏那面旗帜,引起蒋镇追随者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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