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前,两军肃然。
战马低声嘶鸣,尘土贴地飞扬,棒槌高离鼓面。任意一声,都能使眼前死寂化为鲜血,灰飞烟灭。
两方士兵双眼死盯对面—都是打杀多年的敌人,知道几斤几两,却不知鹿死谁手,心里难免紧张。紧攥长矛的手无不微微颤抖。
天光微颤,黑云暗涌。
但黑云缓缓间,竟裂开缝隙,像把利刃,堪堪光亮。
但在刺目阳光中,在千人望上,有一道身影“咻”窜出来。
少年脚踩剑,甩甩头赶走蹭过脸颊的云,侧开身,让被自己撕开的阳光肆意洒在一方领头身上。他习惯了自己的肆意妄为,却不是很满意下面那群人无动于衷的态度。于是把手抱在胸前,细细端详一番,看被刺目阳光笼罩的那人,得意洋洋,却见那人眼熟,不禁纳闷:
哪儿见过呢?
自己这十六年安分守己,青楼瓦子…也没有如此俊的美人儿。
更何况这么俊的男子。
两眼生的一副桃花样儿,卧蚕饱满、润到人心坎。偏生脸又俊俏,下颚分明,在妩媚中带着刺人于无形的寒光。
青丝柔顺,就那么服服帖帖顺肩滑下。他应当是傻极了,不然在血光纷飞的战场,怎会不担心沾染鲜血…
“亨…”
少年一声拉回思绪,不过是个目标罢了,怎么沉进去了。但还是忍不住想,那个样子,倒像是…妲己?
荒谬!但前世数学老师河东狮吼点醒少年:大胆猜想……后面是啥来着?
算了。
“喂!”剑嗡鸣一声,像是承不住这一跺脚:“老弟,你是不是……长得像妲己啊?《封神》里面那个!”
他伸出两根手指一阵比划,确认下方那位与在战场上诞生的妲己相比,除了不咋妩媚,简直和黑化后的野狐狸一样。
嘿,臭狐狸还敢瞥自己?!
军纪森严,没人在意少年的疯言疯语、没听过的“妲己”,更有人眼尖,认出他就是云天城总爱胡闹的二少爷。倒是“野狐狸”眼睛眯瞪,却不甚在意,左手一举,双指微钩——
“咚—咚—咚—咚—”
战鼓砸下,转眼喊叫声扬起飞沙。
长矛“猎猎”划破空气,直击要害。“呲啦”声此起彼伏,竟汇成夺命的声海,盔甲下迸出鲜红,马匹失去控制,长鸣一声不知奔向何处。带起的微尘刺向眼睛,裹挟泪水流出,却无一人敢眨眼。
睁闭间,便是刀剑无痕。
场中有一处,刀风分外刺耳,一抹银白毫无理由,横砍竖劈,却怎么也近不了他人身,显然久带怒意,却又无可奈何。马匹早就不知跑去哪儿了。
一人杀得满面赤红,眼睛泛出血丝,视线怎么也不肯离开对手。手臂皮肤都被震得裂开,只凭身上厚实的盔甲抵住猛攻。而另一人正是方才的“野狐狸”。对比明显,他不慌不忙,嘴角微勾,手中轻晃,连旁的剑都未曾出鞘,眼底隐隐闪着杀气与极淡的笑意。
“姚渊,还笑是吧?我砍死你,砍死你!”
姚渊脑袋一歪,刀风逼人,不在意眼前的砍杀,转向身后,“咔嚓”一声断了偷袭之人的脑袋,而面对身前傻子一般的进攻,只是用手指轻拨化解,嗤笑一声:
“你还是如此愚钝。”
他斜向空中看去,脸色阴下一点,便将死不瞑目的血球以极其优雅、轻佻的弧度一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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