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生辰宴还好说,虽也有些讲究但不至于那般繁杂,只是还要为苏异行及冠礼,其中要细心在意的地方却是不少。

宾客大约都来的齐全后,苏家父子便进了府中开始准备接下来的事宜。

按理说应该是另算个日子举行此礼,不该与生辰宴同办。

可苏父想着儿子生辰一过,只怕不日就要前往长安。

若是为了及冠礼再来回奔波未免太过麻烦,索性便一起办了。

十六生辰一过,及冠礼成,苏异便真正算个大人了。

及冠是人生大礼,过程甚是繁复,苏家在平陵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家,又请了这么多宾客自然不好从简。

苏父先在宗祠前为苏异加冠三次,每次加冠后他都要更换与所加之冠相应的服饰。

还请了苏家年纪最大的一位叔祖为他宣读了祝词,大意便是在德性与前途方面勉励了他一番。

之后还要拜过他母亲与家中尊长,长辈们又是一阵夸赞与叮嘱。

一场下来把苏异累的够呛,只觉得双腿都有些打颤,谦虚乖巧的笑容仿佛已被镶在脸上,显得有些僵硬。

许愿远远的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弯成了两抹月牙。

苏异正好回头,看见她正偷笑着,撇了撇嘴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苏母轻轻在他后背拍了他一下,双目一瞪,示意他庄重些。

顺着苏异瞧的方向看到了许愿,又立马摆出一副和善面孔来。

礼数都做尽了才是正式的宴席,苏母将许愿喊到身边,拉着她的手与她小声说着话。

许愿把在道门中听说的许多有趣见闻,都说给这位初见一次便对她极和善的婶婶。

时不时的便将苏母逗笑,她性子开朗,最容易讨长辈喜欢,苏母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姑娘好。

苏异想凑上去想跟她们一起说会儿话,却被两人合起伙儿来赶到了一边。

苏父也举着酒杯在席间各处游走,与宾客们觥筹交错。

倒是苏异这个生辰宴的主人有些百无聊赖,只能在座上听着董兴儒嘴巴不停的讲着那老掉牙的故事。

“苏兄,你是不知道,那山崖碎石砸在书院上的时候,我心都碎了...”

多亏了下人进来通报,说是门外来了两个自称来自学宫的人,专程来见苏家公子,宴席的焦点才又全数回到苏异身上。

学宫来的分别是一位四五十岁的先生,以及一个显得有些羞涩的小姑娘。

先生当着众人面将学宫的入学凭证给了苏异,并且大加夸赞他一番。

将那怯生生的小姑娘拽到身前,笑道:“这是我家孙女,此次非要吵闹着和我一同出来。”

“她也算有些天赋,约么着明年也会进学宫研习,算是与你提前认识一番,以后入了学宫,你们同辈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玖玖,叫师兄。”

小姑娘怯生生的叫了声师兄,苏异也连忙回礼。

学宫来的先生只是与苏家三口各自喝了杯酒水,便说自己还有其他事,推了苏父的挽留,带着孙女撒然离去。

临走前还看了一眼主桌侧后方的假山石,轻笑了两声。

苏异这番坐实了学宫弟子的身份,来往宾客脸上的笑容更真挚几分,席间气氛也更显得热闹。

看着有些慌张的从假山石后溜出来的许愿,苏异打趣道:“怎么?与那位学宫的先生有旧?”

许愿无奈道:“那位是我师父的好友,可不敢叫他发现我在此地,若是回去跟门里的师兄们说了,只怕师父立刻便要下山来逮我。”

苏异闻言失笑,朝她头上偏左的地方指了指。

乌黑的发间纠缠这一截杂草,应是方才在假山后躲避时挂上的。

许愿抬手摸到,忙将其扯了下来。

...

宴席过后,苏府又恢复了平静。

许愿还想继续游历,当天下午便跟苏异以及他父母辞行。

苏母好说歹说强留了她一日,又听说她没了银钱,直接便要送给她千两银票。

许愿哪敢收这么多,推脱之下只拿了一张百两的。

投桃报李之下告诉了苏母一个驻颜的小妙招,让苏母高兴的合不拢嘴。

苏异将她送到城门处,许愿指了指自己的头顶道:“我把簪子送给了你,如今这头发都要发带绑着,我倒有些不习惯了。”

“那...我把你的发簪还给你?”苏异挠头试探道。

许愿轻轻白了她一眼,“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来的道理。”

她想了想道:“你也送我一根发簪吧,我那根是姐姐给我做的,如今给了你,那你便再给我做一根吧,不许买,随便什么木头都行。”

苏异自然应下,两人相视一笑,约定日后相见。

岷山脚下,苏家少年郎挥手作别,身穿道袍的姑娘巧笑回眸。

……

苏家人商议了一番,还是叫苏异带了几个仆从先去长安。

起码先到学宫中见过了各位先生,入学宫的凭证已收,若是一直推迟不去,便显得有些狂妄了。

官道上车马稳健,除了驾车的马夫以及几个会些拳脚的护卫,与苏异一道的还有丫鬟小玫以及董兴儒。

小玫从前甚少出门,与董兴儒也只是点头之交,谈不上熟悉。

这次坐了一架马车,以董兴儒那张嘴皮子两人倒是很快熟络起来。

只是不知两人是否天生犯冲,稍一熟悉便开始了无休无止的斗嘴,这一路上倒是并不无聊。

行了半月左右几人总算到了长安,苏异找下歇脚的地方,便马不停蹄的去了学宫。

与诸位先生都一一见了礼,或是因为老师赵春平提前打过招呼的原因,先生们大多对他态度不错,甚至有几位还送了他些书签镇纸之类的小玩意儿,当做相见的礼物。

学宫为学子留了专门的住所,所需用度一应俱全,也许带丫鬟书童之类。

苏异回客栈住了一宿,第二日便差人将行李都搬到了学宫的住所之内。

只留下了小玫与他一起,叫其他下人先在长安里租了两间小屋住下。

嘱咐他们平日无事了便去城中打听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离着学宫近些,还便宜的院子。

苏父苏母本也打算来长安陪着儿子,平陵府宅之中自有其他亲戚照看,来了总要有个常住的地方。

又费了一番功夫,将董兴儒介绍到长安的一间书院中读书,完成自己之前所承诺之事。

董兴儒特地递了拜帖来学宫中找他,先是感慨了一番这天下儒学圣地的气派,还没客气几句,就又和小玫斗起嘴来。

...

将一切都打点好之后,苏异便在学宫中跟着先生们用心学习起来。

每日里不是诵读经典,便是陪着先生们一起注经。

学宫典藏浩如烟博,有许多苏异之前从未看过的文章典籍,诵读注经听起来无聊,但苏异却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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