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斗训练场

软垫上传来两人脚板摩擦在地面上传来的吱呀声,随后便是安晓天本能的一声叫喊,安晓天又被秦伟山一个过肩摔摔在软垫上,挣扎着想再次站起来,拳套磨蹭着的垫子,被安晓天的体重整个压凹陷了下去。

“休息会吧,晓天,你被我打倒在地上已经有43次了。”秦伟山主动上前,想将他扶起。然而安晓天根本不理会他伸来的手,起身一个鲤鱼打挺,一拳朝秦伟山的面门冲去,但这次他没有进行防卫,以他的反应完全可以接下,却任由安晓天的拳头捶在自己的肩膀上——安晓天起身后的距离不够,加上长期的对打训练让他耗尽了大部分精力,秦伟山对他这一拳能打出来的力量了如指掌。

“还没结束呢。”安晓天抹了一下鼻子,眼神犀利,直勾勾地盯着秦伟山,“不被你打倒个100次,真是亏了王将军的一片心意。”

秦伟山低头看了一眼他安晓天在自己肩膀上的拳头,微微笑着伸出手,将他的拳头放了下去:“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和乔安还在怀疑你够不够格,现在想想,真是愚蠢至极。”

“谢谢。”

“不要谢我,我只是你成长路上的一个陪伴者,真正领你到这条路上的,给你机会的人,是王阳晨将军,可别辜负他的一片苦心。”

安晓天松开拳头,夕阳的辉光映射到训练场软垫上,远处的太阳隐匿在楼顶,正好卡在两人对视的距离中间。

“其实,伟山哥,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是接任烈鹰的那个人,”安晓天向秦伟山说出了心声,“我身体上的改造,以及赋予我的新身份,我都……暂时还无法接受。”

“命运从来不会让未来以预告片的方式出现。”秦伟山郑重地拍了拍他,同时向他递去了水壶,“在我第一次走上拳击台的那年,我能想到的未来只有走职业拳击手这条路,从来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会以绝密特战队队员的身份,拥有自己的定制武器,在军事基地服役。我们不得不承认,无能为力的时候人总是会说顺其自然,我们抓不住的以为的美好,终究会成为我们装作万事顺遂的样子。有些时候,面对命运,我们也无能为力,或许欣然接受,可以让我们找到更多曾经意想不到的美好。”

安晓天细细品味着秦伟山的话,思绪随着咽下的水一股脑冲进了自己的心中。但真正打断两人沉默的,不是安晓天的思考,而是从不远处传来的一声轻微的响声。两人同时反应了过来,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向了距离训练场约莫两百米远的锋塔。

身为军人的他们太清楚了,那是开枪的声音。

“伟山哥,靶场在那个方向吗?”安晓天记得靶场在基地的边缘地带。

“不对劲。”秦伟山皱起了眉头,“跟我来,我有进入锋塔的权限!”

两人刚跑出封闭训练场,基地开始了全覆盖广播,是一个第一时间看到现场的人在锋塔广播室里说的:

“全体人员注意!王阳晨将军中弹,需要医疗人员,需要医疗人员,请相关单位立即派遣人手前往一级封锁区域,818实验室,封锁区域将会短时间内开启!请速来!请速来!”

“王将军怎么了?!”两人奔跑在路上,听到这则消息的安晓天浑身像是晴天霹雳了一般。

一般广播室只会在出现非常紧急的基地内部事时才会被大家使用,秦伟山意识到王将军凶多吉少,严重性可想而知。他是带着安晓天第一批来到818实验室的,紧随其后的是火速赶来的医疗人员。王将军腹部中弹,流血严重,躺在血泊之中,已经被在现场的人用布匹暂时包扎住了伤口。

“将军!我们到了,您撑住!”秦伟山一把推开旁人,蹲下来检查王将军的伤势,安晓天站在旁边,瞳孔震颤着,一时的变化让他整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恍惚——他又一次目睹自己信任的人倒在了枪口之下,这一次,是他的伯乐。

见安晓天和秦伟山来了,还微眯着眼的王阳晨将军用尽最后一口气向他们说:“良……叛变了,跑了,有人来接……”

这几个字在秦伟山和安晓天两人的胸口中引发了沉闷的爆炸,安晓天向后倾倒去,被旁人扶稳了,秦伟山转过头朝他大喊:“晓天,去追他,用你的烈鹰装甲!”

“我?”安晓天几乎忘了,现在自己才是烈鹰装甲的操控者。

“快啊!”

安晓天推开旁人,几乎上身倾斜成九十度般冲了出去。自己加入绝密特战队后,烈鹰装甲就被转移至和乔安、秦伟山两人共用的装备库中,他第一次亲手按动了自己胸前的能量核心,飞奔下楼。远处,装备库弹射窗口开启,烈鹰装甲身上的探照灯立刻亮起,在黑黢黢的库里点火,径直飞向了自己的专用出口。烈鹰装甲响应了他的呼叫,在安晓天身后出现于夕阳下的高空,以弧线的轨迹飞向地面上奔跑的安晓天。

同一时间,一架悬浮机出现在了军事基地上空,悬停在了前方指挥中心的楼顶上方。安晓天用肉眼看见,两辆军用车辆已经赶到了楼下,然而良木齐已经在蝰蛇的人的保护下准备登上伸缩阶梯。

“快快快!”安晓天一边在地上狂奔,一边回头望着天上飞来的装甲。感应到安晓天就在前方后,烈鹰装甲减速落在安晓天身后,同时急速解体变形,空出一个人形。安晓天立刻靠入了装甲中,张开机械翼冲向天空。

楼下赶来的士兵肯定追不到即将登上起飞悬浮机的良木齐了,安晓天全速飞行,直奔已经踏入悬浮机机身的良木齐!“不许走!”眼见目标近在眼前,安晓天伸出手大吼道,他的声音因为装甲的覆盖变得沉闷且极具金属感。

就在他出现在良木齐眼前的一瞬,一道激光从更高的天空落下!安晓天只感觉肩膀上遭受了沉重的一击,控制不住方向的他驾驶着烈鹰装甲一头栽在了指挥中心的楼顶。他站稳后,却看见了一副他曾经怎么都想象不到的画面:一个比自己还要宽大的装甲悬在悬浮机之上,全身黑色与米色覆盖着,腋下两侧的炮口收了回去,一双绿色的眼睛俯瞰着他。

“我知道你会来的,晓天,你是一个好孩子,也许以后,你会明白的。”那套黑色的装甲里传来良木齐的声音,而他的背影,已经被收起的登机阶梯挡住了——这是可以远程控制和智能自主作战相结合的第二代装甲,代号“黑鹰”。

安晓天一声怒吼,想冲上去,伸出的拳头却被落在他面前的黑鹰再次拦住。

“在世界共同的危机面前,人类没有正邪之分。哪里有好的资源,就需要好的人才——”

暴怒的安晓天一拳砸在黑鹰头上,随即左手臂上抬出一枚炮弹炸在黑鹰胸口。然而黑鹰没有反抗,但即使受到这么近距离的爆炸,竟然还是稳稳地浮在空中,反倒是安晓天被炸飞出去,半跪在地,抬头望向看似毫发无伤的黑鹰装甲。

“只有暂时放下嫌隙,为大局服务,才能让人类,更好的生存下去!”

有了黑鹰装甲的掩护,安晓天根本无法接触到良木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随着蝰蛇的人走进了悬浮机。安晓天还想再次起飞,这次他选择直接无视黑鹰的阻拦,手臂中的轮式火炮再次升起,准备直接将悬浮机击落。然而黑鹰像是早已经预判了他的攻击,在安晓天手臂举起的瞬间,它的手中射出钩锁,锁住了烈鹰装甲的脚踝,用力一扯,安晓天失去了平衡,再次摔倒在地。

悬浮机已经升空,准备起飞,“你逼我的!”安晓天咬牙切齿道,烈鹰装甲背部的大剑被解锁,他拔下战剑,准备与黑鹰作战——即使放走了良木齐,摧毁了这套装甲,也能让他的心血不会流入给蝰蛇组织。

而安晓天的应战,这也正好符合了良木齐的期待,他不希望在军事基地留下一个祸根,他很清楚,安晓天和烈鹰装甲是能与自己匹敌的唯一力量,如果今天能除掉他,未来的工作将会轻松很多,不至于每天在蝰蛇基地提心吊胆。

烈鹰侠站起身,弯过手去,握住身后战剑的剑柄,在背后推进器的加持下,一个箭步就朝着黑鹰拔剑刺来!

黑鹰侧身一躲,手臂两边跳出两把月牙战刃,战刃顺势旋转了一圈,随后被黑鹰握住就往烈鹰侠刺过去的背上劈了过去。

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更何况是这位被选中的二代驾驶人,安晓天反应极快,惯性还没结束,他已经带着“烈鹰”装甲回身格挡住了这一记横斩。

僵持的一人一机同时用力一顶,都往后退了一步。

“安晓天……”

“闭嘴!你个混账!”烈鹰侠吼道,手臂里的导弹弹夹滚动了一下,新的导弹再次瞄准了黑鹰。

黑鹰旋即弓步下压,展开粒子盾防御。一声巨响后,烟雾缭绕,烈鹰侠试着用视线捕捉器搜寻目标,然而,脊背一凉,一道黑影从他的眼角中闪过,一刀狠狠地劈在烈鹰侠的背上。

烈鹰侠一个踉跄,刚站稳,黑鹰的腰部两侧居然伸出炮口,激光波照射在烈鹰侠身上!还没熟悉装甲的安晓天哪里招架得住,只能抬起手臂往后退去。

黑鹰一边喷射着激光,一边飞上天空,最后落地一脚,直接将安晓天踩在了脚下,里面传来良木齐的声音:“王将军很看好你,只可惜,这只是初代机,黑鹰才是我真正的发明,你们也没有什么价值了。”

黑鹰举起战刃,准备向烈鹰侠的能量核心刺去,刀刃将落未落之际,一发枪榴弹在黑鹰装甲的面前爆炸,毫无防备的它被炸倒在地,站起来后,却正好对着赶来的乔安手上那黑洞洞的枪口。

几秒后,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出现在了天台,将黑鹰装甲包围在了角落之中。

“傍晚好,乔安小姐。”黑鹰稳住身子开始慢慢飞向空中,双翅打开,“今天我不是和你们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以后我也不想,因为至少面对宇宙,我们是一致的,请饶恕我现在的罪行,若干年后,你们会懂得的。”

黑鹰转过身,起飞的时候留下一句话。

“如果真想杀我,你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晓天,咱们后会有期,”

安晓天解锁了头部装甲,深深吸了口气,开始联系秦伟山:“伟山,将军怎么样了?”

“他……他已经没有生命特征了。”

乔安放下枪,将手轻轻搭在了半跪在地上的安晓天肩膀上。安晓天反握着战剑,将剑锋狠狠地插在地上,含着雪崩般的痛苦闭上了眼睛。

三天后 S市天铭烈士广场南侧烈士陵园

“预备——”

石板路上,站满了前来吊唁的人,一片的黑色铺压在殡葬队后,默不作声地等待着最后一声仪式命令。参加王阳晨将军葬礼的人,几乎都是国家政要,以及问询赶来的国际友人,安晓天在他们之间非常不起眼,这本是他无法参加的场合,今天他却以王阳晨的继承者的身份,站在乌泱泱的黑色吊唁者之中,尽管,没有人知道他此时真正的身份。

“放!”

三十六名仪仗队士兵将枪托靠在胸侧,随着白烟弥漫,悲怆的枪声开始回荡在微微雨落的阴空。

所有参与葬礼的政要和军人们纷纷摘帽,低头合眼。

本来就没有伞,再加上一片垂下去的头,更让安晓天死死望着王将军入葬的脸显得突兀。雨水骤然大落而下,掉在安晓天肩上金黄色的军徽上,碎在安晓天愤恨灼心的心丹。他就像看入迷了一般,觉得这样盯着那口缓缓下坠的木棺,自己的救命恩人、最该用生命去感激的伯乐,就会重新站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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