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统一。

——明王,徐观玄

言少哲站在光明里,忧心忡忡。

他的身侧,玄老躺在一块隆起的石头上,吃着卤肉抿着酒,好不快活,“就是一直压制气息有点难受,算了多吃点吧。”

他这样想着,但还是出言宽慰一番未来的海神阁阁主。

“少哲,别担心了,穆老说圣灵教不会出来搞事的。”

“玄老,可是……”

玄老打断言少哲的发言,吞了口酒,接着咂嘴道:

“你是海神阁未来的阁主,要有自己的主意。”

砸吧砸吧嘴,玄老往下躺了点,继续掏出半只烤鸭啃了起来。

“如果有邪魂师跳出来,你我二人联手,杀了便是。”

饕餮,凶兽之属,自然暴戾。

“你现在是巅峰斗罗了,再努力几年就能突破极限,眼界不要那么低。”

油脂从嘴角滴落,玄老毫不在意,继续自己的盛宴。

“我怕圣灵教的那两位太上长老站出来。”

玄老一口酒喷出来,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扯起袖子擦擦嘴装作无事发生。

“玄老,您怎么了?”

言少哲递出纸巾。

玄老接过纸巾,示意无事后认真的擦着嘴。

“嘶,穆老还没和言小子说啊,我要是走漏了风声,这不就三大极限伺候我一个了。”

想到这里,玄老团起纸巾塞到怀里,沉声道:

“我感觉明王还藏着什么,他这种人不会就这么输了。”

那晚的对峙,玄老记忆犹新,那小子强的不太正常。

“观玄?他还能藏什么?”

“不过他那一手极致之火确实强,已经到了以阳化阴的境界。”

言少哲不担心好友保命的手段,说话也就无比轻松。

“所以?”

“阴阳贯径,乾元始新。”

言少哲感觉不大对劲,于是他扭头看向远处的战场。

黑色的山脉被撕裂,山谷之中,金日与银月升起,压制住漫天星辰,照亮日月平原。

身着战甲,肩挑日月之人手握山岳的残骸,伫立天地之间。

“啊?”

这是玄老的惊诧,虽然自己隐约感觉那晚徐观玄有能力让明都提前日出,但现在这种,是不是超标了?

“啊?”

这是言少哲对好友学会藏私的震惊。这个家伙之前见面的时候气息不还是很稳固吗?怎么说突破就突破了。

“外力?”

死一般的寂静感染平原上所有的生命,昊天捂住嘴,鲜血四溢,但他却低着头颤抖,笑了出来,接着更为欢快的笑声响起,那两个老东西死了加上今天的敌人,双喜临门啊。

他喜悦于对手的强大,颤抖着,兴奋着,握紧自童年起拿着的黝黑锤子,准备来打他娘的一锤。

即使,攻守之势异也。

钟离乌抖脚,摇着躺椅。他这边可没什么大陆第一治愈系压阵,而且那晚他为了护着自家小凤凰,伤的不轻,不过现在也算落个清闲,和凤菱一起在理政殿的角落里等待。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这是自然的规律,岂是凡人能改变的,除非你能和戴夜,云海遮天,或者和那个该死的厨子一样,木棍不离手。

钟离乌撇嘴,凤菱为他倒上一杯产自星罗城的奇异饮料。

前调烟熏火燎的气息让钟离乌看到燃烧的炉火,接着苦涩随淡淡酸味在口中缓缓释放,冰块很好的抑制住了苦味的爆炸,让奇异的醇厚感蔓延。

可可、焦糖,怎么还有他老母的木质香?

钟离乌细细品鉴这杯褐色液体中繁复的香气。

说来也是奇怪,对于食物的口味,人们有着完整且繁复的词汇去形容他的口感乃至入口时舌尖带回的感受。

但对于构成美味的关键——香气,却没有系统性的体系去评判,描述。往往只能去形容,这个味道像栗子抑或是像什么闻过的东西。

那么倘若一种从未闻过的气味浮现,那该如何去形容它呢?

钟离乌捏着腰间肥肉,一脸苦色的认真思考着。这是个有趣的问题,值得他在养伤的百忙之际抽出时间去思考。

形容,比较,在一次次的切割中削去不确切的部分,留下化方为圆的精确。可这需要无数次的切割,圆也只是近似的圆。

就像人的双脚不能同时踏入一条河流。

钟离乌思考着,受伤的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母亲褪去武魂化身为了梦境之主,那自己的道路会在哪呢?

邪魂师,或者说暗属性魂师,就理应受天厌吗?

难道孩子就该被母亲杀死吗?

圣灵教的过去已经被他终结,他将作为圣灵教末代教主孤独的死去,但未来当如何?

钟离乌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努力一把,起码减减肥,再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最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去死。

“多好啊,死的清清白白。”

名为花魁的饮品,味道却如此不美丽,真是白瞎这么好听的名字了。就是这苦,终究还是比不过人的命啊

钟离乌喝药似的喝完这杯名为花魁的伪物,从桌上倒了杯甜牛奶漱口,结果他惊奇地发现馥郁香气下,牛奶的甜似乎有了层次感。他眯起眼睛,本来就小的眼睛只剩缝隙,朦朦胧胧的视线之外,他回味着嘴里苦后甜的转折。

“大人,您感觉怎么样了?”

凤菱看钟离乌神情变换的和平原上的战场般多姿多彩,不由得关心起来。

“啊,我感觉很好。”

“傀儡不就是人制造的,去形容人的东西嘛。”

钟离乌小声嘟囔着,抬手揉捏凤菱脸上柔软,直到她脸上不自然的绯红渐起,就和钟离乌爱喝的小酒般相似的红。

“大人。”

“凤菱啊,言少哲在平原上。”

“我去杀了他。”

钟离乌揉搓的力度加大,凤菱挺着脸纹丝不动,只是在她眼里,钟离乌的神情变得漠然。

“他可是我的弟弟啊,你怎么敢去杀呢?”

钟离乌拍打着凤菱的脸颊,一下又一下,清脆声只回荡在他们二人之间,直到绯红被更为深沉的红取代。

“凤菱啊,言少哲可是我的弟弟,我最受母亲疼爱的幼子,龙皇斗罗亲子,海神阁未来的阁主,龙神斗罗首徒,你哪来的胆子说杀他呢?”

“凤菱只愿如大人所愿。”

她梗着头,神色哀伤,但她的目光坚定。她知道自己是面前男人的所有物,当他将自己从疯狂中带出来的时候,她就只愿为他而疯狂,因为他只有她了。

“他们是对方的唯一,他们将相拥着死去。”

钟离乌轻笑,抱起凤菱,摇着躺椅,唱着他从死者那学来的童谣。

“再过五十年,我们来相会。”

语气轻快,毫不留恋人间将至的无限美好,或绝望。

“送到火葬场,全部化成灰。”

凤菱蜷缩在钟离乌怀里,软乎乎的肥肉成了她最好的靠垫,这是她现在所贪恋的美好,她感受他胸膛的起伏。

“你一堆,我一堆。”

童谣回荡,随着微风,飘出面朝东方的太阳宫,荡过熙熙攘攘的明都,越过赴死者负隅顽抗的战场,飞过天使发誓牺牲一切的大营,最后消失在吞噬一切的天渊。

它去往远方,带着死亡。

军事贵族,一个对于日月帝国无比熟悉的历史名词。那是昔年随初代明皇书写传奇之人的代称,也是历史车轮下帝国改革后的过去。

男孩出身于昔年的军事贵族,那个高贵的中间名象征了家族祖先曾流血的伟大要塞。他的父母双双于帝国军方任职,按照家族的传统,他在十二岁之前跟随老师学习剑术打磨肉体,十二岁就读于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

毕业后,男孩成为男人,以及一命光荣的帝国军人,他加入自己选中的日月魂导师团,因为明都才是帝国现在最大的要塞。他在这里经历了自己的青年,直到中年的脚步将至。

还算年轻的魂帝,在帝国内他是军人的楷模,家族下一个百年里继续辉煌的支柱,日月帝国内部一个又一个敢于为家族荣耀赴死之人的缩影。

但在近神之人的战场上,他是连蝼蚁都不如的灰尘,随风而逝。

埃里希从梦魇中醒来,急切地喊声夹杂摇晃的光晕让他以为他仍处于噩梦中,现实和梦境在此刻仿佛交融,只是为何一直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对了,我的名字。”

他醒来,在陌生的天花板下听见熟悉的声音。

“埃里希连长。”

“对了,我是埃里希,帝国日月魂导师团第四阵地连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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