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仅存在报纸档,花、草、树木、空虚。早上七时半免费报纸里面的广告与文学,像世界领袖一样关心局势发展,行人在默念自己的需求,早晚会成真,但等到晚上活着仍然是活着。

花、草、树木和空虚成了文艺杂志,为末端的岛屿提供新想法。仰望,不会再望见繁星,昂首连鹿角脱下都不知道。低头,望见熟悉的身躯,反而是孤独的艺术。

从皮夹里拿出稿件,望着小早川快速地一行一行瞄过。有件事我比较在意,稿件的口气承自六十年代小说,在现代来说相当之老旧;在六十年来说题材也不大适合。

(文章的确做成了分行散文,但是内容没有对上。以意识流手法写一个「我」在这所院校的怪事,偏偏做成了一个奇葩。我想,凡是越高调的,越容易失败。)

小早川每次皱起眉头,代表我每次的动荡。靠前,开始查调起她眼睛的移动。

「浅川君你继续说话都可以,我没关系。」她说

「我现在只关心手稿的质量。」

「……确实很不错,比起陈腔滥调的手法,确实有必要作出新尝试。」

「我知道你欣赏作品的能力比我好,不妥当的地方请你直说。」

「浅川君,坦白说……里面没有一点大众的元素。」

「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恐怕是立意不适合。」

「这视乎公布的地方。」

小早川把稿退回,似乎认为我在狡辩。她还未明白。

「我想办一本文艺杂志。」我说

「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提醒校内其他作者,不要忽视文学上的创新,再来才是思考大众的要素。」

「在哪里发行?」

「在特雷森。」

「趁早放弃吧,浅川君。」

「缺少大众元素不代表没有读者。」

「就为几个读者写?」

「小早川……我以为你是我一样认真的人。办严肃文学就要有像牦牛一样的觉悟,只要有一个读者,我也打算写下去。」

「这是奴役自己。」

「不,你可以担任杂志的总编吗?」

「……杂志的名字叫什么?」她说

「之前一直都在构想,就叫做《前卫文学》。」

「《前卫文学》在一本香港的小说内出现过,下场不大好。」

「霎时间我想不到……。」

「取一个具地域性的名字,就叫做《特雷森文学》。」

「好极!好极!十分贴切。」

小早川对文学也有执着,是一个笨蛋,她明知道《特雷森文学》连一个读者都未必有,却偏偏上当;我必须做些事情不至于令她失望。

撰稿会是另一个问题。认识的所有的同僚都习惯编写怪文书,忽然改用文学的口气撰写绝对会有困难。至少我还认识几个有能力的作者。

对立的思维,在现代仍然普遍。我无心建立与怪文书的对立,正如通俗文学与严肃文学并非对立。

我甚至写过好几个短篇,尝试将严肃文学的口气融入轻小说;结果和我想像的一样,没有引起反响。

拿起电话,叫长谷川过来教员室。长谷川从属于里见家,平时要帮忙生意上的事情,印刷和棑版方面的联系也许可以向她请教。

《特雷森文学》的初版已经有大概构思,同时兼顾线上版与实体版。书分成两个部份,首章篇幅最多,刊登以文学手法撰写的短篇故事,这些故事需要具美感、令人戛然,或者足够发人深省;另一章占较少篇幅,专门翻译用外语写特雷森的文章,在日本方面,以严肃文学口气描写特雷森的文章早已经有,千二字左右以微型小说方式发布。

办文学,思想绝不可以封闭,发掘先进的思想只是踏出第一步……

电话接通后,长谷川说她现在无暇谈闲事,放学后才有一点时间商讨印刷的事。凡是越高调的,越容易失败。

我想继续思考《特雷森文学》的未来,不过再执起笔时,已觉得似醉酒。特效药以叠放方式推广商业价值。杀手的追赶,进入酒店避难,女主角想在走前换上平底鞋,男主角说:你换上高跟鞋时我都没有留意过。打车前往医院。意识流的使用方式。苍穹下每人都有独白。黑色没有思想。

文学与乐谱有关连,有节奏。听到文学。

……小早川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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