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一瞥的罅隙里,不只是林黛玉瞧见了正望向这边的朴十年,朴十年也同样瞧见眼波流转中的林黛玉。

朴十年这会子不由得仔细多看了两眼,心下里却陡然想起在别院假山下时偶入的那处“幻境”。

再一次确认之下,可不正是眼前的女子吗?

虽知她便是林黛玉,朴十年并未想要如何,只脑海里幻境中绝巅之上她那孤冷凄清的模样,着实让人生怜。

“公子,公子……”

幂儿姑娘已小跑了来,手微微提着裙角,脸上有着说出不的欢欣,似已瞧见自家公子样子,当头便说道:

“那便是黛玉姐姐,此一去同咱们一样,也是到神京,只可惜啊,同路却不同行。”

她脸上,没得有几分遗憾。

这话儿,朴十年不知该如何接,更遑论,邢岫烟和妙玉两人也已走了来,就更让朴十年不知该如何开口。

昨日里还信誓旦旦要替人家寻到爹爹,可今儿到此时也杳无头绪,只让朴十年觉得自己时时受限,处处掣肘,放不开手脚。

“我已省得了。”

朴十年宠溺般给了幂儿姑娘一个摸头杀。

待邢岫烟和妙玉两人凑近了些,他正要解释一番,却已听到邢岫烟先开了口,讲道:

“多谢朴公子救下我家爹爹,已有人带了话儿来,说是晚些时候爹爹便会回家,安然无恙。”

这话儿一出,就让朴十年有些摸不着头脑,私心里还以为是水溶搭了手,命人在法场上抢了人。

可又一想,也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又岂能这般的快么?

“哼!”

正踌躇间,本待在一旁的宁薰儿已有些不耐烦,冷了一声讲道:“也不知父王吃了什么秤砣铁了心,非要让姐姐嫁给这登徒子。”

她脸上一副嗔怪模样,连着邢岫烟和妙玉两个女儿家,也没有什么好颜色,接着又讲道:“既然此间事已了,咱们还是赶路要紧。”

宁薰儿似已有十成的把握,这次朴十年再不会私下里买船北上,必会和自己一起乘那大船,便洒然转了身,向着寺外头而去。

瞧着宁薰儿转身消失的背影,朴十年心下里不由也冷了一声,暗道:“果真便是人在屋檐下,连一个黄毛丫头,也敢这般欺辱?”

不过是私心里一点小心思而已,朴十年并不动声色,只朝着邢岫烟说道:

“既然你家爹爹已无恙,那便极好,实在是,我也并未出什么力,心有愧疚,只能待下次再相见,夤缘弥补了。”

“朴公子太过自谦了。“

邢岫烟心头的大石落下,脸上自也开怀了不少,回道:

“刚才朝云师太还说,不日或也要北上神京,若是妙姐姐不弃,我自也要去的,可不是还有再见之期么。“

“难道北静王水溶此一番前来玄墓蟠香寺,便是邀请朝云师太和妙玉两人北上进京么?“

朴十年心头下意识闪过这个念头。

可再一想,那朝云师太是东坡居士最宠爱的侍妾,水溶又以东坡居士学生自居,有此邀请,自也在理。

摒去念头,朴十年拱手回道:“好此刚好,咱们神京再聚。“

邢岫烟还了礼,连那神情一直恹恹的妙玉,这会子也略点了点头,众人又寒暄了几句,朴十年便也携着幂儿和貂珰两人,朝那寺门口而去。

“公子,咱们当真便要和那刁蛮郡主一起北上么?“

幂儿似有几分不愿,嘟着嘴问了一声。

貂珰赶忙插话说道:“如此正好,咱们的沙船已破碎在了昨夜的战火里,以如今的家当,可再买不起沙船。“

“貂叔,如何便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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