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婶的大嗓门离着多老远就开始喊:“别放了,别放了,新娘子还没来呢!”
正在屋里打着如意算盘的李凤英,隔着窗户看见胖婶她们回来了,脸上立刻露出胜利者的姿态,心说折腾了半天还不是乖乖的来了,看你以后还怎么神气?胖婶刚进屋,李凤英就迎了上去。
“嫂子你们辛苦了,晚上可得给你包个大红包。”
“嗨!辛苦啥呀!我是回来诉苦的,新娘子我没接来。”
“啥?她还真敢不上车?”
“可不,我白费了半天口舌,该说的我都说了,人家就是不出屋,还指名道姓的让我告诉你说,东西带不齐她就不动身。”
李凤英也没想到,这丫头片子这么难斗?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之前那个妇女又说话了。
“你看,我说不行吧!人家那边有懂礼儿的,虽说是跟二贵领了结婚证,可那小媳妇,也不让人随便捏咕。”
另一个也走过来说:“是啊凤英,你那侄媳妇可不是好捏的柿子,听说前些天,把林场厂长的儿子郑三儿,打的鼻青脸肿的,万一把她惹急了,不定闹出什么麻烦事来呢!”
“我怎么不知道这码事呢?”
“我也是刚听说的,这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你就别跟她怄气了。”
另一个也说:“是啊凤英,大喜的日子,找这别扭干啥?快收拾收拾东西接亲去吧!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想给她立规矩,等进了门再说!”
“就是啊!”
李凤山从外面风风火火跑进来,他一听说白跑了一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凤英啊!凤英,哎呦!你看我一个大老爷们,可不懂你们这些个妈妈礼,你见多识广都给咱张罗到了,可别丢了咱老李家的面子。”
一屋子的人全看着她,都等着她给个话,李凤英自打当村干部开始,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从来都是她整治人,从没让人整治过,今天让个小媳妇给将住了,这还是生平第一次!
“行,她厉害,算她厉害!”
眼见着没别的招了,李凤英也只好妥协了,从后屋把被子抱出来交给胖婶,扭头又对三喜说:“三儿,去,把你姑父的皮袄拿来,我都包好了,就放在炕头上。”
三喜一脸的嫌弃,说道:“都包好了干嘛不早送去?”
李凤山一把将他推出屋,训斥道:“别多嘴,快去!”
李凤英对胖婶说:“看她这回还说啥?黄毛丫头,谱还挺大!”
“得了凤英,你也别生气了,我们这就去。”
胖婶算是轻车熟路了,从村东头的小道穿过去,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姚婶早就在门口等着了,旁边看热闹的又来了不少人,都等着看这两家的热闹呢!来到门前,胖婶拿出被子和皮袄,小心翼翼的交到姚婶手里。
“东西带齐了,这回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屋里姜红椒早就准备好了,她算准了李二贵他姑会妥协,见她们把东西都带齐了,她也满意了。那时候农村嫁女流行哭嫁,就是新娘子要哭着离开娘家,表示心里难过舍不得的意思,但是这种喜事又有几个人真能哭出来,最多碰上几个多愁善感的掉几滴眼泪,其余大部分人都哭不出来。但为了营造舍不得娘家的气氛,都是干嚎几声意思意思完事,反正蒙着红盖头,谁也看不见。
姜红椒由他哥背着,从屋里一路哭到外面,后面跟着送嫁妆的队伍,泉叔在前面开道,张罗着人们都跟上,别把新被褥都弄脏了。
刚一出门口,姜红椒明显感觉她哥的脚步放慢了,甚至有些不想往前走的意思!她偷偷的掀开盖头一看,立马从她哥背上跳了下来。
急的姚婶直跺脚。
“嗨!傻闺女,别沾地呀!”
姜红椒气的脸都白了,指着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问。
“这又是李二贵他姑的意思吧?”
“姚婶,你瞧瞧,上回丢三落四的不说,这回车上一点红都不挂,这走到半路上,人家知道是办喜事?还是办丧事啊?这不成心找别扭嘛?得!你们不欢迎我,我还不去了呢!”
过去农村都穷,办喜事接媳妇的车就是普通的马车,车上装一个帆布棚子,上面贴上喜字在挂上花布,讲究点的人家,还会在上面嵌上几束鲜花,反正是怎么喜庆怎么来。今天来接姜红椒的马车,一点颜色没挂,就一个破帆布棚子,灰不拉几的杵在那,既寒酸又晦气,远远看去一点活分气儿都没有!
胖婶见姜红椒要回去,一边拉住她一边求姚婶帮忙。
“大妹子,大妹子,这怨那头主事的太大意了,你再帮我劝劝她。”
姚婶自然是向着姜红椒,她也觉得这次过分了,哪有结婚不挂红的?这三番两次的,不是成心找茬嘛?
“哎呀!难怪红椒不满意,你们那边就没一个懂礼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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