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于北国所见、所闻,其朝廷、世家对我大齐态度,儿臣皆已全部汇报完毕。

并无疏漏。

若父皇想问询儿臣对北虏的看法,儿臣倒是能说些主观感受。”

虞海澣轻放手中白瓷的茶盏,迎向承光帝内敛的目光。

这一套,他太熟悉了。

自家父皇有话从不会好好说,有事也不会明白的讲。

他喜欢让别人去猜,去悟,去体会圣意。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术,御下之道,要让人永远猜不出他的心思,这样才能占据主动权。

天威,才能莫测。

虞海澣以前,也在好好的学这些东西。

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觉得很无聊,很没效率,乃至很可笑。

别人都要打到家门口了,还依旧琢磨着这些,一点儿所谓的“天威”都用在了自己人身上,容不得丝毫不敬。

可是,割地呢?赔款呢?任由子民挨饿受冻,被异族欺凌呢?

这,不丢人么?

学会不再自欺欺人以后,能够直面自己与他人的时候,一个人从内到外的改变,也就会令其焕发新生。

“朕乏了,你既然已汇报完了,没有疏漏……”承光帝也端起茶盏,浅饮,不再看向自己这个嫡长子。

"那退下吧。"

盏内清澈的茶水,微微荡漾,模糊映出承光帝阴沉的目光。

“那儿臣告退了。”太子起身,行礼。

恭敬又从容。

挑不出丝毫毛病,尽祛往日慌张软弱。

承光帝掸了掸,依旧没抬头。

这口茶,他喝的比较久。

此刻的他,也早觉出些不对劲。

自己这窝囊废般的儿子,怎的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让以前嫌太子那没出息模样嫌的紧的天子,心里又生出极度的不适,乃至愤怒。

待得太子离开,小殿寂静。

承光帝,却依旧端着盏,思索着什么般。

又低声自语:

“苏瑾……

他和北国做丹药生意,竟也算不上背叛了我大齐……

嗯……”

盏落,几乎不曾被动过的茶水,颤出圈圈涟漪。

“他似乎还说服了我的儿子,这两个人该是混到一起了,正谋划着什么。

唐奇英,似乎也入了伙……”

喃喃着,取出一封来自北境的折子,是极云关近期的军事调令图。

这些时间,唐奇英派出侦骑的频率高的离谱,似在防备着什么。

承光帝觉得,这些事情多半也与那苏瑾脱不开关系。

此刻嘴角,却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

再取出两封密折,朱批于其中一封上一勾,允许了新镇正北草原边境主帅柯川宁的增兵折子。

“古匈奴或有异心,那么北虏呢?

这两个蛮国,会不会已经私下达成了联盟,想合起伙来,再从我大齐身上割块肉?”

朱批落定,殷红如血。

而另一个折子,却落下一行小楷。

字迹娟秀,又含着锋锐钩芒,承光帝写的一手好字。

却否了唐奇英请求增兵的折子。

“极云关兵将不多,此镇城池阵法也许许久不曾修缮,补充。

若北虏真发兵了,该是抵挡不住多久。

极云关背后,是金宵城,此城坚固,繁华。

却不适合屯兵,也无精锐城防军。

再往后,便是北境三州,六府平原了,相对贫瘠,税收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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