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莱尔...”

声音从意识的远方传来。

—我活下来了吗?

—不,没这个必要

—不要再叫醒我了

—我已经...

一滴泪水滴落在脸上,将达莱尔从意识之海中拉回。

睁眼望去,一名少女正将头埋在他被鲜血染红的怀里哭泣,而当看向声旁时,映入眼帘的棕袍使他胃部一阵痉挛,呕吐物立刻从口中涌出。

“抱歉让你受惊了,吾并非审判官,只是荣获棕袍的圣果进修士罢了,不必惊慌。”男子以极尽温柔的语气安抚道。

然而这般话语非但没起安慰作用,反而使达莱尔更加警戒。他急忙起身,用力搂住了怀里的哈珀。

“哎呀呀,别这么紧张嘛,我和他们不是一类人啦。”男子无奈的拍拍脑袋:“其实,我是烂根喔。”

说着,男子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水展示给达莱尔,暗淡的颜体在玻璃瓶中摇晃着,但吸引达莱尔乃是男子右手上,一道骇人的伤疤。

那道疤痕如藤虎般布满整条小臂,向着衣服深处蔓延。

“很在意这伤疤吗?”男子轻描淡写的说道:“卖药时出了点状况啦。”

“给我适可而止啊,笨蛋!”

哈珀全然不顾伤势,重重地打在了达莱尔的腹部,并将他甩开。

“虽然很生气地样子,不过耳朵到是很诚实诶。”男子轻浮地指着哈珀近乎变为深红耳朵笑道:“你好像挺享...”

未等男子说完,下一脚便踢在了小腿上,全力一击让男子疼得满地打滚。

看着趴在地上的二人,哈珀仿佛还有不满一样鼓起脸颊,生气地看向远处的黑暗。

随后,倒在地上的二人宛如父子般同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你们俩认识吗?”达莱尔率先开口问道

“嗯,我很早就认识她了。”男子看着生气的哈珀回答道

“那你们...”

“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哈珀紧张地回答,说完便把男子拉到一旁。

看着二人在旁边低语的模样,达莱尔些许低落的低下了头。

“哎呀呀,吃醋了吗?”男子仿佛先拔头筹一般,戏谑地看着男孩

“你这撮鸟,没事就快滚!”在哈珀的怒吼中,男子再次被踹入了墙角。

“咳咳,正事正事,太阳升起前得回去呢。”哈珀的哥哥缓缓爬起

他走到红着脸的达莱尔面前,脸上早已失去刚刚的笑颜。男子从口袋中缓缓递出一封信件,信封的一角还残留着血迹。

哈珀静静地看向远方的黑夜,不敢直面少年的表情。

达莱尔颤抖着接过信件,信封上的火漆与血液混浊不堪,让人难以分辨信的署名,但封口处的徽章却使少年大惊失色。

“爸爸...”

这个无比陌生的称呼再次从口中说出,在达莱尔八岁那年,父亲就从他的生活中消失,自此以后,也少许有人会提起他的父亲。

也是自那时起,每个周日都有修士前来降下圣罚。

颤抖的手微微撕开火漆,拿出了被血液染红的信,达莱尔缓缓坐在地上,小心地打开了粘连在一起的书信。

一张近乎氧化至泛黄的纸被摊开,上面的内容被血液污染,难以辩识,但笔墨却有新有旧,每一行字迹也略有不同。

“你逝去的母亲。”男子沉重地说:“将这封信紧紧握在口袋中,上面的收件人,是他们最亲爱的儿子,我在运输时偷下了这封信。”

见到泪流满面的达莱尔,男子声音逐渐拉低:“希望能够完成她的心愿。”

泪水模糊了视线,或许本身就因血液而混浊不堪。达莱尔努力抹去泪水,试图看清信上的内容。但回报他的,只有血的暗红。

他顺着字迹向下看去,总算看到了一部分能够阅读的片段。

他如获至宝般看着上面的内容。那是父亲的字迹,上面描述着与达莱尔度过的时光,以及一句充满歉意的道别。

而在信的末尾,也是最后能够看清的地方,上面的字迹混杂着血滴,但又令人怀念。

———?———

达莱尔,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妈一定与爸爸再次重逢了。

达莱尔,妈妈希望你不要恨你的父亲。错的不是他,而是这个无法变更的体制。

对于这样残酷的事实,妈妈也无力反抗。但是...至少...妈妈希望你能够活下去,即使一切磨难由我承担也在所不惜。

在这个被诅咒的世界,勇敢的活下去吧。这是妈妈最后的礼物了。

———?———

颤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被遮盖的字迹,却无济于事。达莱尔悲伤的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看向无边的黑夜,但心中却亮起了点点星光。

“你并非一无所有不是吗?”沉默已久的哈珀在如白色面纱般的月光下,露出了那无比温柔的微笑。

达莱尔点点头,无力地垂下双手,一枚戒指从信封中滚落,镶嵌的宝石发出淡淡的光泽,达莱尔缓缓拿起早已磨损不堪的戒指,戒指之上也沾染着血迹,即使如此也无法盖住宝石的光辉。而那宝石之中,有着圣树的标识,以及达莱尔父亲的名字——达·雷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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