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眼前出现了无数初玖。

赤裸着身躯,一个个朝她走来。

她觉自己快要崩溃。

“别……别过来。”

这屋子不能再留了,她不能。

飞一般逃向后山,她知道后山的山洞里有一处清潭,潭水冰凉刺骨。

只要解了这热,她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跌跌撞撞往山中去,她甚至连一把兵器也没来得及带。

见到那清潭,阿满再也撑不住,纵身跳了下去。

将身躯整个浸在凉水中。

山洞中的钟乳石滴滴答答向下滴水,阿满探出头来,听得那纷乱的声音,刚刚被冲淡的燥热,再次涌动。

她只好再次捏住鼻子,再次浸入水中。

再难练的功,只苦身,可人的欲望,苦的是心。

她的头在凉水中才能清醒一些,不再想着初玖的身子。

阿满想起了十七岁做的那个梦,她再次回到了那艘船上。

只是这一次,她没再看见蔺三,代替蔺三的变成了她。

船上有两个她,一个站在黑暗中偷窥。

一个与初玖耳鬓厮磨,沉迷于男欢女爱。

梦醒之后,她连初玖的脸也不敢直视,过了好几天才慢慢忘记那个春梦。

阿满憋气憋得久了,几乎要窒息了。

这才探出头。

岸上有一双脚,她抬了抬头。

初玖已俯身靠近她,“我找了你半天,你躲在这里怎么不说话?”

阿满怀疑又是幻觉,她再次要返回水中,这次却有他的手牵住了她的手腕,“你怎么了?”

她才回过神来,是初玖来找她了。

他触碰的地方像着火了,阿满急忙抽出手,大口喘着气。

“露娘说你直奔后山来了,我想着是不是今天韩苍舒那小子对你说什么了,你大晚上要到后山来练功?”

阿满摇摇头,她怎么能将如此龌龊的心思对他言明。

况且,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动心了。

想要迫切地得到一个男子的身体,这算是情爱吗?

阿满身躯缓缓下坠,先是口,再是鼻,水面转瞬间已到了眼。

“还是暑天,不过晚上有寒气,你不要再这里呆的久了,跟我回去吧。”

阿满急得不行,“你走,你走。”

初玖见她脸因为在水下憋气通红,走近了道,“你跟谁生气?韩苍舒骂了你,你就骂回去,我们不欠他什么,你自己在这里折腾自己算什么?”

他下了水,要捞起来她。

阿满吓坏了,急忙往一边游。

初玖的水性很好,在水里几下逮住了她,“跟我上去,别着凉了。”

阿满一把推开他,呛了一口水,脚步虚浮地往岸上走,走了几步便如万蚁噬骨。

初玖爬上岸来,见她不对劲,将她翻身过来,手隔着湿衣服都碰到了她炙热的肌肤。

“你在发烧?”

阿满说不上来,“我不知道。”一开口,已带了哭腔。

她受不了了,这湿衣服被她的体温捂得更热,透不出一丝凉气。

憋屈得很。

她解开衣服,“好热。”

初玖见她不对劲,脸上的潮红不褪,身上也烫。

“你吃了什么东西?”

阿满道,“没有,什么也没吃。”

“闻到了什么香吗?”

阿满这几年从不熏香,唯有韩苍舒来了,同他一起练功的时候,会见他点香,“书房。”

“你说韩苍舒的书房,你在那里闻到了?”

阿满急忙点头。

初玖气的不行,将她抱起来,带到山洞深处放下。

洞里有一块巨石,阿满总来后山练剑,这石头上还有剑痕。

她的后背贴着冰凉的石头,才好过一些。

“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给你拿些清凉散。”带她一起回去,若被他们几个碰上,她想来之后会觉得难堪。

阿满坐起来,“什么?”

“我说,我回去给你拿,你不要乱跑,也不要再下水,会生病。”

她望着他张张合合的唇,发丝滑落的水滴,倾身上前,吻住了。

从唇间到鼻梁,再到他的眉眼,阿满沉醉了,她细细轻吻他,这个人,明明白得如玉一般,却总往脸上涂抹些脏粉,弄得灰头土脸。

她捧着他的脸,唇停留在他耳边。

抿着他的耳垂,逗弄一般。

初玖的眸子若明若暗,他的呼吸乱了,拉开她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阿满不说。

他明白,阿满一定知道。

“你喜欢我,是不是?”

阿满还是不回答。

没有得到想听的答案,尽管有些沮丧,他还是压了下来,回她的吻。

她还太年轻,未经人事,这种事,女子本来不该这样急。

他叹了一口气,在她眼中看见了迫不及待。

原本不是这样,他的计划是要慢慢来,至少不是现在。

须得她亲口承认她喜欢他,才可。

但随便吧,他看得出阿满喜欢他的皮囊,这也够了。

要从哪里开始呢?

目光落在那疤痕上,他便去亲吻她那永不能愈合的伤。

阿满的眼泪立刻就流淌下来,止也止不住。

他舔去她眼角的泪,教她真正的吻是怎样的。

脸上的伤口已是好几年前的旧伤了,已结疤掉落,成了真正的伤痕。

已不再疼。

她也渐渐不在意了。

可是为什么他不避开?

他将阿满的哭堵在口中,“不是说你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哭了?”

“很疼?”

初玖笑了,“我什么都没做呢。”

“我脸上的伤。”

“已经好了,不是吗?”

“不是好了,是毁了。”阿满说。

纵然她再如何安慰自己,那伤口也日日夜夜提醒她背叛和抛弃以及毁灭。

“没人能毁了你,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完美。”

阿满心想,这个人说的情话真动人,怪不得露娘姐说,没有他哄骗不到的女人。

他以唇沿着那伤轻吻。

如同两只野兽受了伤之后在黑暗中互相舔舐伤口。

“不会很疼的。”他说。

阿满被他亲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只知道他分开了她,一点点,侵入她。

眼前耳边脑中再无乱七八糟的声音,她只看着他,目前这个人。

她觉得自己的血液和肌骨似乎都和这个人融合在一起了。

她有些害怕这种奇怪的感觉,两只手想要找到可按住支撑之地,他却将她两只手放在他脖颈后,要她搂住。

自己则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腰将她轻轻托起,免得石头磨伤她的后背。

他着意满足她,压抑着自己。

等到最后一次,她脸上的潮红才慢慢褪去,身上也不再滚烫了。

初玖给她穿好衣服,静静坐在一边等她醒来。

她会怎么办?

是接受还是愤怒,是遗忘还是牢记,初玖不知。

也许会杀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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