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到站,舞步走廊。”

压力运送机的轿厢内,只有罗恩,维克托和蔚三人。

这是一台为数不多抵达地沟的运送机,绝大多数的运送机只会到达中层广场或者下层区。

中午温度逐渐上升,刺眼的阳光洒遍整个皮尔特沃夫,玻璃和钢铁的塔尖粼粼闪烁。而祖安只有最高区——舞步走廊能见到光,再低一点就越来越暗,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就会取代自然光。

“真怀念底城的味道。”

维克托鼻尖翕动,炼金烟雾的灼热感暗暗刺痛鼻腔。

“咳咳咳,咳咳咳。”

脆弱的肺部承受不不住烟雾的刺激。

蔚看不懂维克托伤残身体的行为。

“你最好带上呼吸罩。”

罗恩将随身携带的过滤呼吸罩递到维克托手上,维克托固执摆手,用尽力气吸入一大口浑浊的空气。

“咳咳咳,呕……呕”

胃部产生连锁反应,维克托趴在窗口把胃里的酒液吐得一干二净,罗恩轻拍他的后背。

维克托一把拿过过滤呼吸罩,逐渐恢复正常的呼吸频率。

他索性趴在窗边,隔着墨绿色的窗户向外看着不断下沉的景色。

“他怎么了?”

“一名科学家在为理想被金钱践踏而悲伤。”

“不理解。”

蔚是现实主义,看不明白维克托扭扭捏捏的理想主义。

她只知道,如果实力不够,就努力提升自己,记住流的眼泪,等到实力足够,再挥出拳头教训欺负自己的人;

而不是作贱身体,品味这种本不该经历的肉体痛苦。

罗恩无法向蔚解释这里面的道理。

每个人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方式都不同。

宴会上,杰斯无疑是最失意的人,他的失意更多是刚想进入利益场就被狠狠教育的挫败感。

视若珍宝的科学沦为权贵交易的筹码,离开象牙塔的维克托一次次说服自己接受,他内心终究没有扛过自我道德的谴责。

只好逃回底城,他的故乡,肆无忌惮地发泄压抑的情绪。

“一直都没有变。”

维克托没有回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科技魔法学院的塔楼还是这么高耸,老饿鬼的钟从来没准过,中层广场的霓虹灯也没停过……”

他的手指伴随传来的朋克乐,节奏性敲打玻璃。

“我大概十岁步入科技魔法学院,修读一年左右,被黑默丁格院长发现,破格进入皮城大学。”

“我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工人,他们的工资只够日常生活,完全没有额外金钱购买书本。”

“我的机械学知识,也不过和祖安大多数孩子一样,无师自通地鼓捣一些小玩意。”

维克托像是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有次我拿着用金属零件和齿轮拼装的小船,跑到裂沟溪流边游玩。”

维克托停顿了一下。

原本安安静静当一名倾听者的罗恩,突然意识到维克托话里蕴含着关键信息。

“然后,我就遇到了他。”

“他在饲养一只皮克蜥的稀有变种,她的名字叫里奥。”

祖安的环境造就很多变种,你能看到五只脚的老鼠,长着璞的猫等等。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一名科学家,曾经在皮城大学就职。”

我和他对科技的理念不同,发生很多争执。

罗恩不由想到黑默丁格的话。

“我对炼金科学的知识,就是从他那里学会。”

“他对科学的态度深深影响了我,他为了保证第一手实验材料,降低实验结果的影响,在裂沟的洞穴建造一间实验室。”

轿厢离开中层广场,光线变得很差,炼金路灯越来越稀疏,看上去就像不断高飞的野火。

“这里是下层区?”

维克托被眼前景象吸引住,话题一转,罗恩就像津津有味地读着小说,断更后抓耳挠腮般难受。

炼金路灯多了起来,每栋房子都没有涂鸦,干干净净。

“这里是希望之屋。”

窗外景色一闪而过,罗恩说道。

希望之屋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认同罗恩提出的理念,改善祖安的环境,他们重新粉刷墙壁;每条街道安放定点垃圾桶,最后统一处理;修缮排水;安装过滤空气装置……

每个人一点点行动,都能造成不小的变化。

“你们做的很棒。”

维克托意兴阑珊,没有继续讲述。

“前方到站,地沟区。”

娑呐叭里传来操作员沙沙的声音,略显刺耳。压力运送机随着一阵钢铁的呻吟声停了下来。

门打开,三人走出轿厢,这是一座废弃的站台,唯一一盏炼金路灯在远处尽头闪着光。

罗恩和蔚也佩戴上呼吸罩,地沟区的空气污染远远超过中层广场和下层区。

“我记得上次回来,空气还没有这么恶劣。”

地沟的坊木区和炼金工坊都建在平缓的斜坡上,悬崖上,码头边。

一条条污水河流汇聚的裂沟,居住的人少之又少。

“我带你们去拜访一下他。”

维克托拄着手杖,艰难地在鹅卵石的石滩上行走,头顶的缺口越来越大,毒瘴也消散不少。

阳光从裂沟间的缺口,倾洒下来,这是地沟为数不多干净的地方,哪怕如此裸露光滑的石块,向他们表明连苔藓都无法在这里生存。

一条条湍急浅绿色小溪穿梭在石缝里,汇聚到一处洼地,最后溢出的水在高度落差下形成一道小型瀑布,冲入波澜不惊的死河。

“请问……”

维克托站在洞口询问,赫然发现里面空荡荡的。

他不可思议地走进去,手杖在频繁撞击石板。

罗恩蹙眉,隐隐猜出维克托说的贵人是谁。

“注意周围线索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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