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老宅恢复如初,裴淮序有公务在身,见裴沅芷人已经清醒,把之前在老夫人身边服侍过一段时间的冬香唤到了老宅,负责照顾好裴沅芷的起居,原本老宅的护卫跟随翻了一倍。
潇湘苑内,沈知许坐在凉亭中,至今还觉得不可思议,这世间居然存在换魂之说。
也就是说沈知许是真的死了,沈清河也死了,沈家不复存在了,或许是沈知许死前的怨恨太深了,深得亡魂在人间飘荡,不肯入轮回,老天爷也觉得无可奈何,给了她再一次生机。
“小姐,该喝药了。”冬香递了碗药汤,浓烈呛鼻。
“小姐,药苦的很,吃颗蜜饯缓缓吧。”沈知许只是看了眼,端起药汤自顾自喝掉了。
沈知许想,之前她是最吃不得苦的,每每生病吃药,都要苦口婆心的劝着,然后掐着鼻子狠狠喝掉,母亲赶忙往她嘴里塞一些果枣。
但经历过生死后,就觉得这些都不过如此了,怎样的疼痛没受过,怎样的凌辱没挨过。
冬香在老夫人身边只服侍一月有余,后来老夫人身体不爽快,回到徐州老家养身体了,原本想将裴沅芷一同带着去,可又觉得年纪尚小,先不说路程,自小没了母亲,怕父亲不能陪伴左右,长大后离了心。
裴府的大少爷又早早去参了军,整个裴府就只剩下裴淮序这么个靠山,可到底还是没能护住。
“冬香,我昏迷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我询问周边人才得知此地时汴州,你可听过汴州?”
沈知许想知道那件事到底是怎么了解的,哥哥是否还活着,弟弟妹妹有没有安全逃离。
“汴州?奴婢没有听过,不过京城中四方来往的人颇多,小姐可是想打听些什么?”
是了,冬香一直待在府中,更何况汴州离京城遥远,即便有了什么消息快马加鞭没有十天半个月也传不到京城,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县城,还有那个人坐镇,静悄悄处理掉一户人家,也没人在意。
“不了,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现在就只能在京城中等待时机,也不可能去一趟汴州,葛卫彬身后究竟是谁在操控着一切,也无从知晓,在这个宅院里也不方便行事,而且周边平日里没有什么吵闹的声音。
“冬香,我听大夫说我这是因为落水受到了惊吓,才导致的暂时性失忆,我想听听我以前的事。”
这所宅子应该处在京城中的偏僻的角落,平日里听不见商铺叫买声,也没有马车声。这位小姐应当是京城中大户人家的小姐,可为什么会被送到这座老宅中,府中除了自己就是些小厮丫鬟,还有护卫。
她的那位父亲,在女儿出了那么大一件事,匆匆赶来,甚至守了两晚,看向她的眼神是心疼、失措、自责,她在他心中,是重要的存在,可既然那么疼爱自己的女儿,又为什么把她一个人送到这种地方?
那个人走后,也没有其他人来这里看望她,出自高门大户,又是父亲心尖尖上的女儿,为何又受尽冷落?她到底是如他们所说失足落水,还是有人蓄意谋害?
在她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
“小姐,奴婢在府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更久远的事,奴婢也不知情,只知道小姐是犯了错才被送到这里的。”
沈知许定定得看着她,冬香有点心虚,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犯错?可是杀人犯法的大错?”
冬香没有说话,沈知许声音弱弱的,柔柔的,却带着攻击性,很直接了当。乌黑亮丽的眼睛,就像一只无害的小猫,直击灵魂深处。
“你什么都知道,不要怕我承受不住,我只是想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我要你,如实告诉我。”
“小姐有一个哥哥,叫裴安榆,已经去参军三年了,隔几个月就会传信回来。您的母亲蒋艳宁,在生下你时失血过多离开了,后过了两年,夫人便嫁进了裴府,没过一年就怀孕了,生下了一位小姐,也是府中的二小姐裴沁然。小姐原先养在老夫人那里,只是后来有搬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夫人怀第二胎时,途径小姐的院子,不知怎的掉进了水里,天气寒冷,救上来时人已经晕了过去,孩子也没了,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身子也落了病根,大夫说往后很难再怀上孩子了。”
“那几日京中不知从那传的谣言,说是小姐您冲撞了夫人不喜欢夫人,才将夫人推入水中,还有人证。顿时谣言四起,人人都在为夫人抱不平,小姐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老爷自是不信的,可丫鬟都说是小姐,夫人也因为失了孩子郁郁寡欢,身体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二小姐日日夜夜苦恼,老爷和老夫人也是头疼的很,觉得愧对于夫人,便商议将您送到老宅中,对外宣称您祭拜生母。后来夫人身体好转,解释了事情的缘由,是自己不小心滑倒,落了水。”
沈知许思考着,这其中有说不出的怪异。
若这继室想除掉嫡长女,让自己的女儿取代她的,便可任由谣言摧毁掉她,又为何要解释事发的缘由?她肯定是恨及了她,不然哪来人证一说,还是这其中传着传着,更改了许多?既然都解释清楚了,为什么还不接她回府呢?
“府中有想过接我回去嘛?”
沈知许思索着,也就问了。
“奴婢听府中下人说过,在事情安定后,来接过小姐,是小姐不愿。”
“老夫人呢?”
“老夫人几年前身体愈发的差,回徐州养身体了,想带着小姐一起回徐州,可老爷舍不得,夫人也说小姐自小没了母亲的疼爱,绝不能再失了父亲的陪伴。”
其中的真真假假,沈知许也有些分不清了。
但沈知许很清楚,只有回到了裴府,两边才会有想知道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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