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第一章
1
九月初的一天，甘肃南部一个小山村，从山上下来进村的唯一一条山路上，出现了一个拉着行李箱、背上还背着一个大背包的年轻人的身影。
转过那道山梁后，再下坡，就是村口了。在山梁拐角处就能看到山脚下的山村了。
山路不平，行李箱并不好拉着走，年轻人经常得提着走，显得颇为吃力。
当他终于转过那道山梁后，放下行李箱，想先歇歇再继续走，然后就惊奇地看见好些人正在从山坡下往上走，前面的几个人还拿着火把——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那个不就是燕老师吗？”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中有一人突然喊了起来。
“没错，是他，是燕老师！”走得更近一些，其他人也看清楚了年轻人的样貌，纷纷叫了起来。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年轻人有点吃惊。
“黑灯瞎火的，您大老远从学校来我们村里，肯定也提着不少东西，我们当然要来接您了……不过您好像比电话里说的时间提前到了？”那帮人终于走到了年轻人面前，最前面的一个中年汉子说道。
“对，是早到了一些。”年轻人回答道。
“来，燕老师，东西给我们，我们走吧，坐车这么久，肯定饿了，回去先吃饭。”有人上来拿行李。
“不用，我自己拿就行。”年轻人推辞。
“这哪行？您能来我们这就已经是天大的贵客了，还能让您累着了？赶紧，拿上回去了。”最后一句是跟其他人说的。
年轻人无奈，只好将行李都给了几个汉子，然后大家一起边说边下山。
这个年轻人自然就是燕雨楼了。
路途遥远，他坐火车、转汽车、然后再拖拉机，直到车辆再也开不了了，就走路，终于来到了这里——这个之前他曾经在暑假就来过的地方。
走了大概约莫半个小时，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村口，只见村口的那棵大槐树下也有一些人在等着，看到他们来了，都迎了上来。
当先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叔，正是村长。后面的人有男有女，还有几个孩子。孩子们看到燕雨楼，都叫了起来：“燕老师，燕老师！”
村长乐呵呵地过来跟燕雨楼握手，说：“辛苦了，辛苦了，走，先去吃饭去！”
这么多人来迎接他，实在是很出乎燕雨楼的意外，他很不好意思，边走边一直道谢。目光扫过迎接的人群，燕雨楼看到一个大概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在人群中挺为显眼，因为她的着装和他所知道的村民们还是明显有不同，不过他上次并没有见过她，不知道是不是哪家的姑娘从外面回家来的？
不过他也没多想，那一丝惊讶一闪而过，就在村长和村民们的簇拥下来到了村委会的院子，正有几个人在张罗着将饭菜端上桌，看到他们来了，就有人赶紧迎他们入座。
在一番客气礼让之后，大家纷纷入座。来迎接和准备的人不少，但最终入座吃饭的却不多，作陪的有村长、村委会主任、村小学的一个副校长（校长有事外出没在村里）、一个上一次燕雨楼来的时候就见过的男老师，教语文和数学的罗老师……最后一个——就是那个燕雨楼不经意看到的姑娘。
在座的除了那个姑娘之外，其他人燕雨楼都见过了，所以看他有点惊讶，马副校长开口了：“燕老师，我来介绍一下，”他伸手向那个姑娘，说，“这是我们新来的文和悦老师，教英语和美术，也教一下音乐，燕老师你过来了，你们俩可以多交流交流，这些孩子们有福了！”
那个姑娘，文和悦，站了起来，大方地伸出手，说：“请燕老师多多指教！”
燕雨楼慌忙站起来，和她礼貌性轻轻一握手，说：“叫我名字就行，或者，我看您应该比我年轻一些，可以叫我燕大哥。”
文和悦噗嗤一笑，马副校长也笑了：“你们都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互相之间称呼老师没什么不妥当啊？”
燕雨楼有点尴尬地一笑，不说话了，两人就都坐下来。
村长说：“来，吃，吃，饭菜凉了不好吃。燕老师远途而来，多吃点。”
……
饭后大家知道燕雨楼坐了好久的车才来到这里的，所以也就不多聊了，简单客套几句，马副校长、罗老师、文和悦，还有燕雨楼，就一起往学校走去。
罗老师是本县人，四十来岁，在村小学教书已经有七八年之久了，他的妻子和儿女都在县城，他每个月回家一趟。文和悦和燕雨楼都是外来的。所以三个人都是住在学校拨出来的宿舍里，每间宿舍大概五六十平米，对于没有太多东西的他们来说，也够宽敞的了。而马副校长则不住学校，在村西的一间房子住。
三间宿舍恰好呈一个品字形，从学校门口进去，上一个小坡，中间的是罗老师住，右边文和悦，左边的一间就是燕雨楼住了。
燕雨楼将从学校带来的床单被子枕头拿出来，铺好，就暂时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了——来之前，村里已经安排将他的宿舍收拾干净了。
文和悦从对门走了过来，站在门口，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正在将衣服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的燕雨楼听到声音，转身看到是文和悦，赶紧说：“文老师，进来坐吧。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了，大家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了，你看。”
文和悦四顾看了几眼，心里暗笑：“我花了一整天的，能不干净吗？”不过她没说什么，看了几眼室内，说：“要不出去走走？”
燕雨楼有点意外，不过也很爽快地答应道：“行啊，走吧！”
两人走出房门。燕雨楼看了一眼身后，没做什么，就和文和悦一前一后往外走。
文和悦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不过她明白燕雨楼那回头一眼的意思。在这里，不用担心会有什么财物的丢失，所以……除了晚上休息或不方便的时候，也不需要关门什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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