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小院的门,一股浓浓的姜香迎面扑来,祝小封将她带到小厨房,厨房的小木桌上盛放着还滚着热气的药,像是方才熬好的。

“桌上的药喝了。”

“哦。”黄云微什么也不问,乖乖端起药碗,憋着一口气喝了干净。

汤药下肚,一股暖意当即从肚腹朝身体四肢散开,整个人立即变得暖烘烘的,身体的疲乏似乎因为这一碗药减轻了不少。

“楼上备好了药汤,进去泡半个时辰,水凉了再出来。”没有多余的一个字,祝小封将话说完便在灶台边坐下专心地烧起火来。

锅里盖得严实,也不知在煮些什么,她也不敢开口问,便先进屋上楼去收拾一番。

屋里熏了香,有股淡淡的艾草味,屏后是祝小封准备好的药汤浴桶,草篮子里还放了一身替换的干净衣裳,一应东西他都准备得很周全,他像什么事都知道,什么都为她做好了。

这一刻,她认识的祝小封似乎和从前所见到的别有不同。

药汤泡着暖和又舒服,只是她身负沙袋整日,如今很是困乏,稍一觉得舒服很快便睡着了,随着疲软无力的身体,整个人滑进药汤中也毫无知觉。

好像闯入了一片无边无尽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点声音。她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寻找,惶恐和无助侵袭了她的大脑和内心,让她沉闷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突然远处隐约有一丁点儿微光,她不顾一切跌跌撞撞跑去,终于在昏暗中发现一株小树,她惶急地死死抓住它,再也不敢挪移半步。

微光之外,天地不见,一切皆无。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周身刺骨的凉意惊醒,浴桶中原本颜色浓重的药水变得清寡浅淡,她仓促起身穿好衣裳,猛然觉得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许多,不知是否是卸去了沙袋的缘故。

祝小封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正在楼下静静地等着,外边的天已黑透了,小院的灯笼已经点上,饭桌上的烛台也已经亮了起来。

黄云微将带来的一瓶果酿放到祝小封面前,那是临行前特地给祝小封准备的:“这是我在山上的时候摘的野果子自己酿的,这一瓶是专门留给师兄的,”

许久,见祝小封盯着酒瓶没有说话,黄云微不知他是生气了还是不喜欢,也不敢出声。

“晋不浑的规矩,他们都给你了吧?”

冷不丁的,黄云微想了一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在浓舍时师兄师姐给她送见面礼的事。

还没等她回应,祝小封又说道:“我没有东西能给你。”

“不用不用。”黄云微连忙摆手,生怕引来祝小封的不满。

“你的母亲、兄长和姐姐是被琼州赤岭军副将李义及部下所杀。”祝小封面无波澜地说着。

黄云微顿时僵愣住,四肢瞬间紧绷,她狠狠地咬紧了牙槽,整个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她的眼中没有一点害怕,恨意浓烈滚烫。

“你可想报仇?”祝小封直视她道。

想,如何不想,可当黄云微看到祝小封眼神中的异常的平静时,她却迟疑了,久久不能回答。

若她想要报仇,他是不是就不愿意带自己了,是不是就不能继续读书了,是不是不能跟着师尊学本事了……

“世间剑法,我皆能教你。”

话未落尽,黄云微急问:“那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想让我寻仇?”

“剑法皆有所用,你用以报仇有何不可。”祝小封平静说道,“仇不消,恨不灭,道无门,世有恶,必有杀。”

黄云微仔细听着,不知该如何去理解祝小封的意思,可心中却无比坚定自己身负的仇恨,绝不愿放下,那是生养的母亲和血脉同源的兄姐!

眼泪随着恨意夺眶而出,高僧圣人劝解世人放下仇才能得自在,可她就是不愿,凭什么!

“师兄,我要报仇,我想为我娘和哥哥姐姐报仇。”黄云微忍不住悲伤,向祝小封哭诉着自己的无力,“可他们杀了那么多人,手里都拿着刀,我伤不了他们,怎么办……”

拔开塞口,祝小封提起酒瓶浅酌一口便放下。

“我教你用剑杀恶。”祝小封淡淡说道。

“你要教我……”黄云微一边抽泣一边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怕自己听错了话,“你要教我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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