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伊奥菲的队伍穿过一群冒险者进入行会内部,周围人的目光停留在他们充满学园风格的斗篷和衣服上。
对于并未接触魔技的人而言,观察他人的着装是判断其复兴者身份的一个略为有效的办法。虽然在世界各地的人们——除去那些拥有特殊文化与种族风俗的地方——在战斗时都穿着大同小异的装备,但复兴者们因更多仰赖来自灵魂和精神的力量而不必将自己包裹在厚重的盔甲或是由并不亲和身体的材料制成的战斗用装备里。
即使是那些占据大多数将魔技融合在其他普遍的战斗技巧中的人也更追求复兴者们的品味,魔技使用者们选择近似礼服的着装除了美学与文化上的追求外,能够加入诸多贵重且强化魔技的物品是更重要的原因。适用于复兴者的护甲和装备在形制上往往注重配合灵息的功能性并保证身体的灵活。
魔技学逐渐发展的数个世代中,这种独特的着装研究在专业程度上不逊于锻造铠甲的铁匠铺和工坊、从材料、加工法、框架、纹理、到内衬和外层,将严谨的体系建立在复兴者服装的方方面面。复兴者装备就像多个种族共存的文明社会一样、与猎人的狩猎装、园艺工的农装、魔法师们的魔法衣等等各种各样的服装共存着。
在公共地尤其是鲁沃这样的城市,如果说到好奇心、普通人连看都不会多看复兴者们一眼。但要是在行会准备与冒险者们合作处理近期的重要委托那就另当别论了。
洛希欧站在顾问墨圣案身边,和检视着文件的顾问不同、他正在看的是行会酒馆区域的菜单,挂在墙壁上的木板上列着一长排闪光的字迹,偶尔越过屏风传来的菜肴的香气钻进他的鼻尖。隔着一张桌子几个同学挤在一起,或许是出于对陌生群体的疏离感他们无意地远离着其他冒险者;出身于望族的索菲兰·美泉和常在这打交道的耶希尔·玛奇则在冒险者之中聊得很开心。
说到底,学习魔技...也就是成为复兴者和成为冒险者之间并没有明确的界限,洛希欧回想起过去的经历,虽然他目前能够记起的回忆贫瘠得就像被巨藤榨干养分的土壤一样,但进入伊奥菲以来,被掩埋的回忆仿佛要破土而出般总是在内心深处骚动。
一个挎着佩剑的冒险者走来与顾问攀谈起来,冒险者的身后跟着正四处张望、打扮很像祭司的少年,洛希欧从他的眼神中隐约感觉到不满和焦急。他走过柜台前,和另一个冒险者说着什么,在人群的遮挡下只能看到他背着的牧杖,那大概是分布在各地崇拜核因元素的神殿祭司的装备,不过从细节上来看还有些难以说明的不同。
当那个人从腰带中取出什么时,洛希欧忽然想起他回到宿舍里收拾了半天却没有处理口袋里的东西,那些看马戏团演出时的奇怪奖品还缩小着躺在魔法瓶的空间里。那种使用特殊材料制作的魔法装备通常只会用来保存贵重物品,以消耗持有者的魔力为代价可以减轻内容物的一定重量并缩小体积,因此无法过量地使用。
虽然一直带着会增加精神上的负担,这个数量应该没问题吧,现在也没办法再回去了...
洛希欧跟着同组的学生们来到楼梯间附近的战术桌附近,这里通往二层的缓步台由自建楼
梯向左连接着被栏杆围住的平台,一位吟游诗人坐在平台的木凳上用竖琴演奏,他的歌声融合在欢快而美妙的旋律中讲述着某个故事:
“...河谷的溪流穿过美丽的土地,热烈的歌声从四周传来...行走在大路上的学者脑海中响起千言万语,他要将一切智慧记述下来。山坡后的原野上那处石堆正向他招手。‘这就是我的应许之地’,兴奋的学者将一切精力与热忱倾注其中、那包罗万象的图书馆不问来历,承载着美妙的颂歌也保护着智慧的箴言。繁盛的花朵终将在这片土地盛开...”
“喂,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要干嘛。”
洛希欧回过头看见伊芙坐在战术桌的桌角摆弄着一把不长不短的单手刀,不知不觉中他听得入迷了,其他人已经走向大门。伊芙从桌上跳下时洛希欧才看清她的装束,腰带和肩带挎过包着上衣的皮甲、从后面披过来的斗篷领和披肩仍垂在腰际,短裤到膝盖之间的系带上插着一些药剂。那是鲜明地突出战斗风格的装备,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依靠身体施展的敏捷动作。
他们两人在最后走出行会,整支队伍和同行的冒险者们分别爬上数辆运货马车两侧的座椅,顺路的商队表示可以从这里将他们捎到目的地格利恩的入口附近。当整个队伍离开鲁沃时,城市入口附近挤满了一些来自东南方的难民,事态似乎在从学园来到这里的路上迅速升级,现在那个森林边陲的小镇不甚乐观的状况正在传遍鲁沃的大街小巷。
洛希欧感受着颠簸马车外的尘土气息,随着人类的聚集地在身后远去商队驶入荒野。寂静逐渐包围了他们,在飞鸟与昆虫的鸣叫之外偶尔能够听到两侧原野尽头的森林中模糊的野兽的声音。
“虽然在复兴者契约上已经写明,我还是要提醒各位请注意不要让自己过分陷入危险。据说1282年因火灾而死的那个淘气学生的亡魂还在附近游荡。”墨圣案开玩笑似地说,他的身体随着拐弯的马车贴在车厢的窗户边。
“啊?为什么要来这种不吉利的地方。”坐在前面第二厢的耶希尔·玛奇大声发出哀叹,离开行会以来他一直在为没能和那个漂亮的女剑士继续聊天感到懊恼。
“不如说那种状况一直也不罕见吧?”走在前面的蒂特文·诗歧说道,她看上去毫无惧意,“冒险者也无法永远待在自己的营地里。这就是在公共地享受好处之余需要承担的风险呢。”
“哼,我要去圣卡特兰做研究员,这样就可以一直待在城市里高枕无忧嘞。”
虽然炼金术的研究员可能遇到其他方面的危险...洛希欧想着,不过策凡依这样的都会在冒险的意义上的确是无可置疑的安全,放在公共地以外的话可能比王国的首都还要高一个级别,这也源于它曲折而漫长的历史。
车队抵达路口之后停下,他们从马车上下来时冒险者的队伍已经先行一步。告别其他人后,商队也折向西边离开。只是前进了几分钟,在混合着石块的土路上便随处可见散落着的行李和食物,迎着吹来的东南风,洛希欧嗅到了烧焦的味道。
“诶呀,这个年纪死掉还是太早啦,”墨圣案叼着烟斗像是安慰地继续说着,但他的语气反而使人更加不安。“说到底、也就是这次的状况有些特殊,不过我会注意保护各位的,对吧?爱德华先生?”
洛希欧沉默地听着墨圣案的揶揄——平时他一定会称呼导师为‘兰凯’——他的那种直觉越来越严重,如果说之前还有疑问,那么现在非常确定这次会发生些什么。对于目睹过危险的人来说,也许会有种特殊的直觉,尤其是在那天夜晚遇见蕾瑟安·白依奥之后,心脏不时的悸动像一直潜伏的野兽隐藏在他体内。
路边逐渐增加的散乱状况使的气氛逐渐紧张起来,但目前还没见到死伤者,这大概可以确认危险只发生在目的地村镇之内。很快,他们看到了远处升起的黑色浓烟,一些不祥的细小黑影则不时出现在浓烟附近。
爱德华停下了,他的头发和斗篷鼓动着飘起、从小腿和鞋跟处升腾起一股盘旋的灵息,像是舔舐木柴的火苗那样包围着他。
“集中精力将活性化的灵息保持在身边提升你们的敏锐度。这是最基本的魔技之一,也许你们有些人已经见惯了接下来的场面。但通常对于复兴者而言,灵魂既是武器也是唯一的防御,永远将确保你的行动和安全放在第一位,不要追求一些毫无意义的花哨招式。”
话音刚落,他奋力一跃便沿着通往格利恩入口的小路向前冲去。墨圣案示意其他人跟在他后面。洛希欧毫无困难地按照要求完成了,他尝试着适应那种奔跑时略微从地面浮起的感觉,虽然在之前的融合魔技课程中练习过、不过真正在战斗中使用又是另一回事。
“冒险者的队伍会在侧翼深入杂乱地形清剿魔物,我们要配合里面的卫兵击退那些已经确定情报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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