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到底是好人多还是坏人多,我想,应该没人知道。我想,银路他应该也不知道。但是不管好人多还是坏人多,好人,始终是受人尊敬的,坏人,始终是受人唾弃的。
残阳如血。
远方的天际,看上去,好像在燃烧,给人一种滚烫的感觉。看久了,眼睛都似乎感到在燃烧。
银路闭上眼睛揉了几下,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红的晚霞,红得发烫。可惜了,要是能记录下来就好了。”
银路站在山头上,双手插在兜里,背着包,嘴里咬着一根烟。他再看了几眼这在燃烧的天边,然后就往山脚下走去。
傍晚的山间,尽管是炎热的夏天,却依旧让人感到阴凉。不过对于银路这种人来说,却是刚刚好。
银路走在坑坑洼洼的山间小路上,的亏是夏天,泥土被晒得干干的,甚至是龟裂,走起来更好走一点。要是春天,下了点雨,山间小路,满是泥泞,又滑,行走不便,而且还有安全风险。
银路都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像个小朋友似的,蹦蹦跳跳的。
“哎呀。”
“哎哟,好险好险。”
“大人,你踩到我啦,还好险。”
小零将它的脚放到面前用嘴吹着。
银路笑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谁知道你会突然掉下来呢。”
小零抬头看着银路,说:“大人,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别做这么幼稚的事了,这已经是第三次踩到我啦。”
银路一把拎起小零,然后放在手里,摸着它,说:“这叫童心。人呢,衰老病死,是必然的。但是他的心,却是可以一直保持着青春的,哪怕是在死前的那一刻。”
小零翻了翻白眼,说:“是是是,您说的有理。”
银路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他把小零放到肩上,然后继续往山下走去。这一次他没有再蹦蹦跳跳的了。
来到山脚下,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真是难办啊,这附近好像没有村庄可以借宿,要露宿荒野了吗?”
银路一边走一边说。
走着走着,他突然看到前面有光,他连忙走上去。
走进一看,原来是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背上背着一个箩筐,箩筐里面还有一些东西。
中年男人感觉到后面似乎有人,于是他转过身去看,刚好手电筒照到银路的脸上,吓了他一跳。
银路用手挡在脸上,说:“这位大哥,能不能别照在我的脸上,很耀眼啊。”
中年男人听到银路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他连忙陪笑说:“不好意思啊,朋友,我听到后面有动静,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
“没事没事。”银路一边走上去一边说,“大哥,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啊?”
中年男人晃了晃背上的箩筐,说:“我是上山采东西的,没注意时间,所以就这么晚了。”
中年男人看了看银路,说:“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而且还没有照明工具,这多危险啊。”
银路笑了笑,说:“我也是没注意时间,刚从山上下来,天就已经黑了。我刚才还在说怎么办,就看到大哥手电筒的光了,我就追上来了。”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朋友你上山干嘛啊?我看你也不像是采东西啊,身上什么工具都没带。”
银路摇了摇头,说:“我不是上山采东西的,我就是出来旅游的。”
中年男人恍然大悟的说:“你是不是就是那些到处去各个地方看那些地方风景的人?”
银路点了点头,说:“是的。”
“怪不得了。我听说你们还会在山上过夜的。”中年男人摇着头说,“你们也真是够胆大的,就不怕遇到豺狼虎豹之类的吗?”
银路笑了笑,说:“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一般都会在天黑前找好住宿了,今天是意外。”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说:“那你找到住宿没有?要不要跟我回去?”
银路说:“那最好不过了。”
中年男人笑着说:“你不怕我把你杀了,然后抛尸荒野?”
银路也笑着说:“如果你真是这样的人,早就动手了。”
中年男人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一路都没有再说话,很快,就远远的看到了前面有灯光。
中年男人说:“前面就是我的村子了,对了,我叫张明华。”
银路说:“我叫银路。”
张明华有些惊讶的说:“银路?好特别的名字。”
银路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个人没多久就来到了村子前,村里家家户户开着灯,看起来有二十几户人家。
可能是听到银路他们的脚步声,村里的狗叫了起来。
张明华说:“不要怕,狗都是关起来的。”
银路点了点头。
张明华带着银路一直顺着村里的大路走,走到一家门前有一颗大榕树的房子前停了下来,他对银路说:“这是我家,我们进去吧。”
银路点了点头。
张明华走在前面,他一开门,里面的人就看了过来,看到是他后,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抱着他的腿,说:“爸爸,你回来啦。”
张明华一把抱起小女孩,说:“在家有没有听话啊?”
“有。”
小女孩搂着张明华的脖子说。
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一件灰色衣服,她站起来说:“今天怎么这么晚?”
她一边说一边倒茶。
银路站在外面,并没有跟着走进去。
张明华对她说:“没注意时间。对了,我有一个朋友今晚要在我们家住宿,你去准备一下,吃饭的时候多带一双筷子。”
“朋友?什么朋友?”妇女看了看他身后,说:“在哪呢?”
张明华转过身,没有看到银路,他就走出去看,发现银路正站在门外,他连忙说:“银路兄弟,怎么不进来,快进来。”
银路点了点头。
于是银路就跟着他走了进去。
妇女看到银路,对着他笑了笑,然后她就走开了。
张明华一边走一边说:“银路兄弟,不要见怪,家里比较简陋,随便坐。”
银路说:“张大哥说笑了,你能收留我住一夜,我还能有嫌弃的份不成?再说,这不很好嘛,简朴归真嘛。”
张明华听了笑了笑,他对小女孩说:“怎么不叫人,这么没礼貌。”
于是小女孩就对银路说:“叔叔好。”
银路笑着说:“你好吖。”
张明华说:“这是我女儿,叫张茵茵,还小,不懂事,银路兄弟不要见怪。”
银路说:“张大哥哪里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妇女手里拿着一壶水和一个杯子走了过来,然后倒了一些水进了茶壶了,再给银路倒了一杯茶,笑着说:“叔叔喝茶。”
银路笑着接过茶说:“谢谢。”
张明华说:“这是我老婆。”然后他又对他老婆说:“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叫银路。”
银路说:“张大嫂好。”
“你好。”杨翠萍笑着说,“你们聊,我去准备吃的。”
张明华将张茵茵交给他老婆后,然后问银路:“银路兄弟,你是哪里人啊,怎么跑来我们这里了,我们这里也不是旅游景点啊。”
银路笑了笑,说:“我就是到处走走,不一定是旅游景点才去的。”
“哦。”张明华说,“那你是哪里人?”
银路说:“我是新粤人。”
张明华摇了摇头,说:“没听说过。”
银路笑了笑,说:“一个小地方,没听说过正常的。”
这个时候,杨翠萍端着一盘菜出来了,菜还在冒着热气。张明华赶紧拿起抹布擦了擦桌子,她将菜放下以后,又进去端了一盘出来,一连端了四次。
四盘菜分别是蘑菇炒肉丝、水煮白菜、焖兔肉以及一盘炒下水。
张明华对银路说:“银路兄弟,不好意思啊,山野乡村,又临急临忙的,只能弄点这些菜了,将就着吃。”
杨翠萍给银路盛了一碗饭,然后又给张明华和张茵茵以及她自己各自盛了一碗。
张茵茵兴许肚子饿了,拿起筷子就去加菜,却被张明华用筷子敲了一下,张明华说:“怎么这么没礼貌,有客人在呢,你怎么能自己先吃呢,也不叫人吃饭。”
张茵茵嘟着嘴,然后对银路说:“叔叔吃饭,爸爸妈妈吃饭。”
银路笑着说:“好,吃饭。茵茵先吃吧。”
张茵茵听了银路的话,立马笑开了脸,然后用筷子夹了一块兔肉,塞进嘴里就吃。
张明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银路兄弟不要见怪,小孩子不懂事。”
银路笑着说:“张大哥太客气了,小孩子肚子饿了,就让她吃嘛。我也不是什么讲究人,不需要这么多的礼数。”
“嗯。”张明华转头对他老婆说:“我酒呢?”然后他又转过头对银路说:“银路兄弟喝酒吗?”
银路点点头,说:“喝的,不过我不怎么能喝,都是只喝一点点。”
“能喝就好。”张明华笑着说。
没多久,杨翠萍就从厨房里拿着一瓶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杯子,然后递给他。
张明华接过酒和杯子,给自己和银路倒了一杯,然后说:“银路兄弟,来,喝一杯。”
两个人拿起杯子碰了一杯。张明华应该很能饮酒而且也喝惯了酒,他一口就喝了半杯进肚子里,而银路不过是喝了一小口。
“吃菜吃菜。”张明华拿着筷子一边夹菜一边说。
银路点了点头,说了声好,然后夹了块蘑菇放进嘴里。蘑菇很嫩滑,而且有一种香味,嚼起来也很脆。
“嗯,张大嫂手艺真不错,都可以去当大厨了。”
杨翠萍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叔叔说笑了,我就一个村妇,哪能做什么大厨啊。”
银路反对说:“大嫂这话可就不对了,村妇怎么了,谁规定村妇不能做大厨的。谁有这个本事谁都可以做。”
杨翠萍笑了笑,没有说话,可能是不好意思,可能是不知道怎么回复。
张明华说:“银路兄弟,你自己一个人旅游吗?没有同伴?”
银路点点头,说:“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的。”
张明华点点头,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旅游的啊?”
银路想了想,说:“恐怕得有好几年了,应该有六七年了吧。”
张明华吃惊的说:“这么久了?”
银路感叹的说:“是啊,不知不觉间就六七年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边吃一边聊,一边聊一边喝。
张茵茵和她妈妈很快就吃完了,就银路和张明华两个人吃得慢吞吞的,碗里的饭还有一半,都已经凉了。
杨翠萍说:“你们的饭都凉了,我拿去热一热吧。”
张明华刚想说话,银路就抢先一步说:“不用了大嫂,不用这么麻烦,米饭凉了也好吃的,现在天气热嘛,刚好。再说了,真觉得凉了,倒点开水不就热了,不用拿去热那么麻烦。”
杨翠萍看着张明华,意思是问他怎么办。张明华点了点头,说:“既然银路兄弟说不用了,那就不用了吧。”
银路见状,也不好意思再慢慢吃了,于是他很快就把剩余的米饭给吃了。
两人吃完之后,杨翠萍就把饭碗和菜碟都收拾干净,将桌子也擦干净,然后就进去厨房里洗碗碟了。
银路和张明华两个吃完之后,张明华提议说:“银路兄弟,家里闷热,虽然有风扇,但是吹出来的风也是热的。我们不如出去门口吹风怎么样?
别的不说,一到晚上,我们这里的风,还是很凉爽的,很多人都会选择吃完饭出来乘凉的。不少人还会选择将桌子搬出来,在外面吃饭呢。”
银路点点头,笑着说:“好啊。”
于是一个搬桌子,一个搬椅子,来到门口的大树下面,将桌椅放下,然后张明华又进去拿茶壶茶杯。
夏天的天空,总是格外的亮,格外的晴朗。一颗颗闪亮的星星挂在上面,弯刀似的月亮也很亮,亮得远处的树叶都能看到。微风时不时的吹来,风时而小,时而大,但是确实很凉爽。
在道路两边的房屋门前,确实如张明华所说,家家户户门前都坐着人,或一人,或两人,或三人,或四人……有的倚在门上,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光着膀子,有的拿着蒲扇……
张明华拿着茶出来后,给银路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对银路说:“来,先喝杯茶。”
银路点点头,说:“好。”
这个时候,张茵茵也跑了出来,她的手里还端着一盘花生,她把花生放到桌上,然后说:“爸爸,这是妈妈叫我拿出来给你和叔叔吃的。”
张明华笑着说:“好。”然后他抓了一小把给张茵茵。
张茵茵双手接过后,对张明华说:“爸爸,我去玩了。”
张明华点点头,说:“小心点,别玩太疯了,玩一会就回来洗澡。”
张茵茵一边跑一边说:“知道啦。”很快,她就走进了一家村民的屋里。
这个时候,有两个老人走了过来,一个穿着黑色粗布衣,一个穿着黑灰色衬衫,两人都已经是两鬓斑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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