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他们在大殿里,大殿里都是孩子在那儿玩呢。”杨德海赶紧又对杨晓伟说:“川子,你要是愿意,就去大殿里找他俩玩吧。”
杨晓伟正想快点看到自己的这个爹呢,马上就答应了。
郑淑洁赶紧走到杨晓伟跟前,一字一句地说:“你去找他们玩可以,但如果没找到,就马上回到这里来,别让我们担心。”郑淑洁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想了想接着又说:“你如果不回到这里也可以,但只许在大殿里玩,不要去别的地方。现在快中午了,节目应该很快就结束了,到时候我和你大爷会去大殿里找你,你在那等着就行。”
杨晓伟点着头说:“好,我知道了,那我先找他们去了。”
杨晓伟很兴奋,怀着急切的心情,他先是对岳荣光和郑淑洁说:“大爷大妈,一会见。”然后对杨德海夫妇随口说道:“爷爷奶奶,再见。”话音未落,杨晓伟已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赶紧改口:“啊不是,是叔叔阿姨,再见。”说完赶紧向着大殿跑了。
杨德海先是跟岳荣光对视了一下,然后犹疑地说:“这什么情况?怎么转眼我们两口子就成了爷爷奶奶了,我们有那么显老吗?还是拿我们逗着玩呢?”
岳荣光无奈地笑着说:“有这么逗着玩的吗?那不真成了大傻子了,吃多大亏啊?我们一家子都跟着小了一辈儿。好在这孩子马上就明白过来了,以后你还真得帮我们多留意着点儿。”
杨晓伟跑上通往大殿的台阶,呼哧带喘的进了大殿的大门。他看到大殿里完全成为了一个室内娱乐场,里面大部分都是孩子和孩子的家长,还有一些娱乐项目。大殿里除了那几十根粗大的柱子,并没有任何古代的文物和器具。这让杨晓伟非常吃惊,他在想可能这个年代比较缺乏娱乐场所,而且这时候的人普遍对文物也没有太多的兴趣,所以那些文物器具应该都被收藏起来了,让太庙的享殿在游园会时成为了娱乐大厅。
大殿里有一些娱乐项目跟外面相同,但大多都是要求只能十几岁以下的孩子们参与。
杨晓伟在人群中仔细地搜索着,他发现女孩子的服装款式和颜色还算多些。但男孩子们服装的款式几乎相同,颜色也无外乎三种:蓝、白、军绿。衣服如果是蓝和军绿那肯定是外衣褂子,如果是白色那一定是衬衫,这让杨晓伟很难分辨出哪个人是曾经看到过的。杨晓伟只能使劲地回想着父亲小时候照片里的样子,找了两三圈儿,一无所获,他觉得头都大了。
杨晓伟忽然想到,是不是杨冠林哥儿俩已经看到过自己了,但因为不想搭理自己就假装没看见吧?或者这哥儿俩已经不在大殿里了。
杨晓伟最后站在一个比赛扔气球的项目旁,越想越气。他看着孩子们一个又一个地使劲儿扔着气球,觉得自己肚子里的气比气球里的气还要多。
杨晓伟决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要大声地喊出杨冠林的名字,看看自己的这个爹听到后是否还会不搭理自己。就在杨晓伟刚要喊出来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岳安川,你怎么在这儿呢?岳安川,往这儿看!”
杨晓伟一听到有人喊岳安川,就开始左顾右盼地寻找着喊他的人,很快他就看到了离他五六米处等着扔气球的队伍里,有一个向他招着手的少年。少年上身是白衬衣,下身是蓝裤子,脚穿黑色布鞋,这跟自己的穿着是一样的。不同的是这个少年系着红领巾,左上臂还佩戴着一个两道杠。
杨晓伟机械地向着少年挪动着脚步,少年的相貌在杨晓伟的眼中越来越清晰,杨晓伟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因为这张脸跟父亲少年时的照片里一模一样。
杨晓伟想起自己刚才生的那一肚子气,现在看来纯粹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杨晓伟知道此时自己不能做父子相认的事情,因为这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而且弄不好自己最后的结局是被送入疯人院。
眼看着这个少年时期的父亲,杨晓伟的各种思绪都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他想起了父亲曾经对他的关心和爱护,想起了跟父亲在一起时的开怀大笑,想起了父亲听着歌曲《蓝莲花》时的那种陶醉和满足……当他想着已经入狱了17年的父亲,仍然还在继续承受着牢狱之苦的时候,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揪心的感觉,眼泪也开始涌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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