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生独自在曲沃的府邸内幽深的长廊中缓缓踱步,阳光斜斜地洒在他的身上,却无法驱散他心中那如阴霾般笼罩的忧虑。

他的面容略显疲惫,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思索与不安,脚步也略显沉重,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无尽的心事。

自从他先后得知重耳又新添一女,而夷吾也迎娶了梁国女公子之后,他的思绪,便如同乱麻般缠绕,怎么也理不清。

曾经,他设想过很多回到晋宫后可能会有的遭遇,虽然也有想过会有兄弟之间的竞争,但更多的还是亲人之间的情谊和扶持。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申生逐渐发现,权力的诱惑确实足以让兄弟之间的距离渐行渐远。

如今的他,跟重耳和夷吾二人,都各自在这波谲云诡的政局舞台上谋划着自己的未来。

但是,比起已经在晋国背景根基深厚的这二人,申生实在是没有什么足以依仗的力量。

就在申生沉浸在自己纷繁的思绪中时,一个身影蓦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个人,便是太傅杜原款的儿子,杜适。

申生猛然想起,自己似乎一直忘记了身边还有这样一个同龄朋友的存在.

比起思想稍显固化腐朽的杜原款,年轻有为的杜适似乎更适合与他交流眼下的状况。

于是,他迫不及待的冲到了杜原款的太傅府,刚到门口,便对着阍人点名要见他们的少主人杜适。

阍人急忙安排了两个赶来迎接客人的仆役,将申生一路带到了杜适的书房,申生象征性的敲了敲门,来不及等待对方的回应便匆匆地闯了进去。

杜适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袍,面容清秀,正坐在书房的桌前,阅读着祁棠从蒲城寄来的报平安信件。

他听到门口的响动声,微微抬头却直接看到了闯进来的申生,急忙离开书桌上前几步,眼神中透着恭敬地向他沉稳行礼道。

“杜适拜见太子,不知太子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申生正欲开口,却看到杜适桌上堆着的竹简,便出声询问道。

“杜适兄可是还在忙碌什么事务?本太子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杜适欲言又止的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诚实的轻声解释道。

“并非是什么政事,只是舍妹祁棠有家书寄来。”

申生的身体微微一震,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祁棠,那个曾经与他也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女子,如今却与重耳牵扯在一起。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不禁瞬间变得深邃起来,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申生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回忆跟祁棠曾经的那些过往,然后缓缓的开口说道。

“此封家书,可否借给本太子一阅?”

杜适有些诧异的望向申生,发现申生虽然口中说的是询问的语句,但目光明显是势在必得的样子,只得从桌上取过竹简,恭敬地递给申生。

申生接过信件,那冰凉的竹简在他手中仿佛有着千钧之重。

他轻轻展开竹简,探寻的目光在上面缓缓移动,随着阅读的深入,申生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起来。

祁棠在信中详细地描述了她在蒲城的近况,说她刚出世的女儿姬宜尔即将要过百日宴,想要邀请杜原款和杜适父子作为娘家人参加。

自然,信中还顺便提及了重耳现在夜夜专宠于她,都时常顾不上关心他的正室姞挽,两人如今的感情可谓是如胶似漆,蜜里调油。

这些文字,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申生的心。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重耳的身影,想着重耳当初跟祁棠共度一夜之后的懊悔与愧疚。

当初的重耳,分明曾经对他们共同爱慕的那个女子,许下过此生心中只会有她一人的誓言。

但是,这几年来,重耳却先是与姞挽生下了嫡长子晋欢,后来又与祁棠生下了庶女姬宜尔,想必在重耳的心中,怕是早已忘记阿湄是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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