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寡人,正如今日的申生,君父年迈体弱,身为国君之子,遇到战事自当代劳。

想来,我们父子一脉相承,必定武力基本相当,怎么寡人上得了战场,他就上不得?”

里克闻言,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法反驳,但他冷静了片刻,还是再次清了清嗓子,继续坚持劝谏说道。

“君主,您可知道,带兵打仗,是需要对军队的士兵作出决断,对他们发号施令的。

这本来应该是国君和卿大夫的事,身为世子的身份,又怎么能够代劳做这些呢?

您让世子领兵打仗,倘若他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又一时联系不到您,他该如何处理?

更何况,世子他好歹也是国之储君,将来会成为至高无上的国君,统领晋国的群臣。

如果他现在遇到任何事,都需要向您请示,那么他身为未来国君的威严又将何在?

但如果世子不经请示,就擅自发号施令,那无疑是陷他于不忠不孝的境地啊!

所以,此事换位思考一下来看,无论他怎样选择,对他来说,都是左右为难的困境。

您先前就已经违背礼制,任命世子为卿大夫,而如今又让世子统率军队失去储君威严。

您跟世子好歹也是父子一场,难道就有这么大的仇吗?非要这样闹得两败俱伤不可?

现在,我听说皋落氏已经接到战书,同意应战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应该如何收场?”

诡诸猛地一拍座椅的扶手,怒气冲天的站起身来,大声呵斥道。

“里克,你只是一个臣子,休要如此多言!很多事情,都并非是你所能知晓的。

申生现在是世子没错,可寡人有这么多儿子,将来我要传位给谁还不一定呢!

蒲城有重耳,屈城有夷吾,后宫里还有萦夫人生的奚齐,眼下正在被寡人亲自教养。

更别说,寡人另外还有两个十来岁的小公子,虽然才能一般,但同样也是寡人的子嗣。

且不说重耳和夷吾可以外出守边,随时面临戎狄的威胁,为什么申生就不能带兵出征。

单说小公子奚齐,从一出生就被寡人悉心栽培,长大以后难道就没有能力继承君位么?

所以,申生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寡人的子嗣之一,他是有什么绝对不可被人取代的优势?

里克当场被诡诸的一席话给顶住了,他早已猜出了诡诸或许有了废长立幼的心思,却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一时间觉得有些哑口无言。

诡诸也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而是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既然你提到了礼制,那寡人就跟你来好好的说说这个被历代老祖宗传下来的礼制。

寡人之前听说过,立世子有三个原则:若是公子们的身份相同,则依年龄长幼而定。

若是公子们的年龄也相仿,在臣民心目中的德行相差无几,则依国君之喜爱程度而定。

若是国君对于喜爱之人尚且心存疑惑,一时间无法做出决断,则依卜筮之结果而定。

所以,寡人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你一个外人,没必要为我们的父子关系费心。

寡人也是要通过这次出征来好好观察下世子身上具备的能力,确定下要不要喜欢他。

寡人要挑选未来的国之储君,总要看看他到底能否堪当大任,你就别再挑拨我们了。”

诡诸说罢,便把目光从里克身上移开,看向门外。

里克知道诡诸这是在下逐客令了,望着诡诸满脸坚决的神情,心中知道即使再多言也是徒劳无益。

他只得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答话,径直缓缓退出了诡诸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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