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尤三姐自尽之后,尤老娘和二姐儿、贾珍、贾琏等都极度悲痛,这都不用多说。他们忙命人入殓,送往城外埋葬。柳湘莲见尤三姐身亡,痴情眷恋,却被道人几句冷言打破迷关。竟然自己剪了头发出家了。他跟随疯道人飘然而去,不知去了哪里。暂时不说这些了。
来说一说薛姨妈这里,她听说柳湘莲要娶尤三姐为妻,心中十分高兴。正打算帮他买房子、买家具,选个好日子办婚礼,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不料,家中小厮突然吵嚷着“三姐自杀了”,又被小丫头听见告诉了薛姨妈。薛姨妈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心里感到十分惋惜。正猜疑时,宝钗从园子里过来,薛姨妈便对宝钗说:“我的儿,你听说了吗?你珍大嫂子的三妹妹,她不是已经许定给你哥哥的义弟柳湘莲了么?不知道为什么又自刎了。那柳湘莲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真是奇怪的事,叫人意想不到。”
宝钗听了,也不在意,她说:“俗语说的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都是他们前世已经命中注定的。前天妈妈为了他救了哥哥,还商量着替他安排婚事呢,今天就已经死的死,走的走了。依我说,也只好由他吧。妈妈也不必为他们伤感了。倒是,自从哥哥从江南回来也有十几二十天了,带回来的货物想必也该发完了。那些一起去的伙计们辛辛苦苦的,回来几个月了,妈妈也该和哥哥商量一下,请一请大家,表示下感谢才对。别叫人家看着无礼似的。”
母女正说话时,见薛蟠从外面回来,眼里还有泪痕。他一进门,便向他母亲拍手说道:“妈妈知道柳二哥和尤三姐的事么?薛姨妈说:“我刚听说,正在和你妹妹说这件公案呢。”薛蟠说:“妈妈听见柳湘莲跟着一个道士出家了么?”薛姨妈说:“这越发奇怪了。怎么柳相公那样一个年轻的聪明人,这么容易糊涂?就跟着道士走了呢。我想你们好了一场,他又没有父母兄弟,只有一个人在这,你还是到处去找找他吧。跟着道士能去哪里?不过就是在附近的庙里寺里罢了。”薛蟠说:“何尝不是呢。我一听说这件事,就带着小厮们到处去找,连个影儿也没有。到处打听,也都说没看见。
薛姨妈说:“你已经尽力找过了,也算是尽了朋友之情。也许他这一出家是件好事呢。只是你现在该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生意了。还有,把你自己娶媳妇的事情,早点准备准备。咱们家也没人,俗话说‘笨鸟儿先飞’,省的到时候丢三落四的不齐全,让人笑话。还有,刚才你妹妹说,你也回家半个多月了,货物也该发完了。和你一起去的伙计们,也应该摆个酒席感谢他们的辛苦。人家陪你走了二三千里的路,辛苦了四五个月,而且在路上还为你担了不少风险。”
薛蟠听了,说:“妈妈说的对,妹妹想的也周到。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最近忙着发货闹得头都大了。加上柳二哥的事,忙活了几天,反倒落了个一场空。白张罗了这么长时间,倒把正事耽误了。要不然就定在明后天下帖儿请客吧?”
薛姨妈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音未落,外面有小厮进来报告说:“总管张大爷派人送来两箱东西,说是爷个人买的,不在货物清单里面。本来早该送来的,但是被其他货物压着,拿不出来;昨天货物发完了,今天才送过来。”说着,两个小厮搬进来两个夹板夹的大棕箱。薛蟠一看,说:“嗳哟,我怎么糊涂到这步田地了?这是我特意给妈妈和妹妹带回来的东西,竟然忘记拿回家里来了,还得让伙计送过来。”
宝钗说:“亏你说呢。特意带的还放了十几二十天,要不是特意带的,恐怕要等到年底才能送来呢。我看你做事也太不留心了。”薛蟠笑着说:“估计是路上叫人把魂吓掉了,还没归位呢。”说着,大家笑了一回。又向小丫头说:“出去告诉小厮们,东西收下了,叫他们回去吧。”
薛姨妈和宝钗同问:“到底是什么东西,绑的这么严实?”薛蟠便命两个小厮进来,解开绳子,取下夹板,打开锁子一看。这个箱子里全是绸缎绫罗、洋货等日常用品。薛蟠笑着说:“那一箱是给妹妹带的。”然后亲自打开。母女两人看时,里面是笔墨纸砚、各色信纸、香袋、香珠、扇子、扇坠、花粉、胭脂等物品;还有从虎丘带回来的自行人、酒令儿、水银灌的会翻跟头的小人、沙子灯,以及一出一出的泥塑戏剧人物,都用青纱罩的盒子里装着;还有一个在虎丘山上用泥捏的薛蟠的人像,和薛蟠本人一模一样。宝钗看了,别的都没太在意,倒是拿着薛蟠的人像细细的看了一看,又看看她哥哥,不禁笑了起来。她叫莺儿带着几个老婆子把这些东西连同箱子一起送到园子里去。又和母亲哥哥说了一会儿闲话,才回园子里去。
这边,薛姨妈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清点后,让同喜送给贾母和王夫人等。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