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意,那位秦家的庶出小姐,这会儿只身穿薄衣,一动不动跪在后院八角亭的风屏外,地龙铺的严密,亭子外也称不上多冷,但绝对不暖和就是了。
宋莘莘和秦舒兰不紧不慢绕过假山来到亭前,就看到白衣如雪弱不经风的秦舒意,而明狰,黑袍外还披着敞襟的墨色狼毛大氅,正坐在有风屏遮挡了七面冷风的八角亭中,翻看一份木封的折子。
早先就说过这人其实是个没什么阶级之分的呆子,他在宋莘莘面前常会跪拜,但仅限当值的时候,或者在外人前。
像今日,原本明狰休沐,属于是过来送个人顺便溜达一下,早察觉到来者何人,压根没起身,只礼貌性抬眼,唤了声“殿下”,并不理会和宋莘莘一起过来的秦舒兰。
“殿下,臣女知错,臣女不该出言顶撞殿下,求殿下饶恕臣女不敬之罪。”
跪在外面的秦舒意这回连讲话语气都变了,丝毫没有上次见到时的自傲,行叩首礼伏至落一层薄雪的青石板上,恭恭敬敬出声。
这两个多月她经历了什么宋莘莘并不太清楚,如今看来还算满意,被絨帽遮住额头弯眉,只露一双眼和泛红的鼻尖,声音带笑,娇软又温和:“秦小姐知错就好,看来这两个多月,您学到了很多规矩。”
宋莘莘不提还好,想起这两个月发生的事儿,秦舒意整个人还伏在地面都是一哆嗦,讲话也带着颤:“臣女知错,谢殿下给臣女机会重学规矩礼数,殿下大恩臣女没齿难忘,深感涕零。”
这段时间,说久也并没有很久,但对她来说绝对是度日如年,在深宫最严格的女官手中,每日天不亮便要起身整理,不饮不食就一遍遍默宫规女规,正午顶碗跪藤一个时辰,才能用一碗清粥,下午跟着女官学规矩更是煎熬,藤条不知被抽断了多少根,傍晚青菜面,然后又是抄写默背,到女官满意才能入睡。
身无重物跪在阶下,秦舒意只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哪怕面对着她的阴影宋莘莘。
落座叫人起身,宋莘莘摘下绒帽和护手,自然而然就放在了明狰怀里,坐在早铺好软垫的石凳上,饮了备好的热茶,唤人上前来,自下而上打量秦舒意两月不见更削瘦清丽的脸,看这身在寒冬依旧固执的单薄白裙,叹口气,却不理会她的柔弱,转而笑意盈盈同秦舒兰讲话。
“太子哥哥听说姐姐上回做菜伤了手,早先特地叫我来送金疮药的,喏。”一直揣在宋莘莘怀里的小药瓶触手温热,秦舒兰双颊一红,犹豫着伸出并无伤口的手接过,端详许久,才道一声谢,看得宋莘莘乐出声来:“我那木头哥哥,只听我提一嘴便记下了,巴巴儿的叫我来送药,管他呢,除你我外,谁能知道姐姐只是擦破这么点小皮,嘘,我们不告诉他!”
秦舒兰红着脸点头应声。
这两月常见太子,她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那般端方温和又俊朗非常的人物,谁能不心动?
好在有宋莘莘,和宋知廷出门时总会喊上秦舒兰一起,次数多了,宋知廷这样聪明的人什么不知道呢,秦舒兰母族不贵不贱,性格温婉有容人之量,自幼稳重,是再合适不过的太子妃人选。
这事儿令明帝和皇后也是早知晓的,对这个姑娘都算满意,宋知廷就不再刻意避嫌,反而顺其自然,来来往往间,这层窗户纸就这样愈发单薄,一触即破。
恭敬垂首候在一边的秦舒意这才知道自己受苦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诧异的视线落在自己这位红着脸的嫡出姐姐身上,秀眉微蹙,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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