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城终究还是没能在午饭前离开牙寨。

“外边这么大的雨,小道长若是执意要走,旁人不会知道是二位赶路心切,只会说咱老白家待客无礼,往后寨子里再来了客商修士,哪个还愿意让咱接送。”

“是啊二位师父,急也不急这一天,就算人不累,也让马多歇一晚。”

“阮大哥你看这饭都做好了酒也打上了……”

好说歹说还是留不住人,得了两道夜行符的白氏父子千恩万谢地送周城二人一直出了寨子,末了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是冒雨赶路不便一定再回寨子里来,还住他们家。

“出了北门往东走,要不了两个时辰,靠近河边有座野庙可以歇脚,后面往北就没得村镇了。出了象州地界,过桥往东北沿着官道一直走,骑马两三天就到河口。看这雨几天停不下来,二位千万千万保重身体。”

记下了野庙和附近官道的方位后,阮三明便跟周城商量还是得先去野庙过夜,避水符用一张只能坚持半个时辰,他们手头的存货最多只能走三个时辰,到天黑要是找不到歇脚地就麻烦了。

周城也早在心里算过一笔账,如今他一个时辰最多画三道避水符,两个时辰就得停下来休息一趟,一天下来也就十道十二道的样子。要直接攒够后续路上所需,全画新符起码得花费五六天时间。

而他始终记得那日星官最后叮嘱过“不可在一地留宿三日”,先前一直未能理解,直到今天他才通过感气之法察觉到魂珠有些不太对劲。

还远没有到真气散逸的时间,那珠子却好似一直在微不可查地向周围释放真气,哪怕在禁阵完全包裹的情况下也不例外,只是他此前气感太弱,未能察觉。

虽然他心中笃定星官留下帛珠只是看杨子兴的面子替他看顾一下自己,了不得提前泄题供他观摩理解,总不至于让他因此而丢了小命。

也许珠子会向周围释放真气本就是星官有意设计助他修炼,但也更可能是珠内起了未知的变化导致真气外泄。

总归此前周城并未从同样接触过这枚魂珠的阮堂主和陈老道那里听说过有“漏气”这回事,真解书上也没有半个字提及魂珠。

继续留在这里,万一出事多半会牵连更多人,至于阮三明,周城倒是并不担心。

这些天相处下来,周城已经明显感觉到对方在身体素质方面的强大。

亳不客气地说,如果不是周城和马匹拖累,仅靠几道夜行符和神行符,阮三明多半能在五天之内徒步从东江河港跑到河口镇,还是在冒着倾盆大雨的情况下。

这不为了能剩下一张避水符,阮三明干脆只穿戴了斗笠雨蓑就跑到前面探路去了,比周城自己避雨符加神行符还要快。

雨中无话,没过一个时辰周城二人便赶到那座河边野庙,见还有其他路人在里面烤火,阮三明便上前打好招呼,凑在一处有说有笑。

周城已然知道了魂珠有异,便忍不住有些担心普通人离得太近会受其影响,跟庙里几人告了声罪,一个人找了处破旧台子快速画起了避水符。

他已经确认过那几名路人都只是呼吸正常的普通人,有阮三明从旁照看,不虞有失。

一面尽己所能地将魂珠外散的些微真气收拢,一面手下不停地画出一道又一道避水防尘符,不知不觉间周城竟然实现了魂珠供气、画符耗气的微妙平衡,就连先前每画一两个时辰都会有的虚脱疲惫感也减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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